他没有哭出来，最深的哀伤，是没有眼泪的。

嬴子楚见儿子这副模样，他于心不忍，让赵姬先带回去。

“阿母，大父他，真的离开政儿了吗？”嬴政抬起头，眼神空洞的望着赵姬。

赵姬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沉默着将儿子抱在怀里。

安慰人，从来不是她的强项。

此时的嬴政，还是个孩子啊，就要经历这种生死离别。

秦王宫挂起了挽饰，举目尽哀。

嬴政呆呆的坐在离宫门口，许久——

......

华阳宫，是嬴柱生前常来的寝宫，因为里面住着他的爱姬，华阳夫人，故以此命名。

原本，嬴子楚是打算将先王遗体送往步寿宫安置，却被闻讯赶来的华阳夫人阻止，要求移步至她的华阳宫。

因为，那里存放着她和嬴柱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

深夜，长夜灯明，华阳夫人身着挽服，跪在三重棺前。

“大王，妾曾记得，你时常叹气，何日才能感受到王座的软硬。”

“可是，为何你匆匆离开？为何不多感受一段时日呢？”

华阳夫人擦了擦眼角，芈彧扶住她无力的躯体。

一夜之间，她好像苍老了许多，原本半百青丝，染成了白首。

人生最悲哀的三件事，莫过于失去至亲，无论是父母、配偶、子女，亦或者亲密的朋友。

“彧儿，扶我起身吧。”

“嗯。”

华阳夫人再也直不起身，以前，都是她搀扶着嬴柱，如今，她也要别人搀扶了。

嬴柱被厚葬在秦寿陵之中。

等到嬴子楚从寿陵回来时，先王的寺人却交给他一枚竹简。

“先王生前曾嘱咐，待他有朝一日......”寺人哽咽了一下，“让我将此物交予你，此乃昭王遗命。”

嬴子楚沉默的接过，当他一层层打开皂布之后，竹简掉落地上。

因为他见到了上面的文字，很短，却异常震撼！

【传位，政】

此时此刻，嬴子楚全都明白了！

为何自己仅凭九子排序，却能高居太子之位？

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认的假母华阳夫人出了全力。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父凭子贵？

他不明白，大父为何会下此王命，他也不想深究。

因为，他本来就打算立嫡长子嬴政为太子。

一是愧疚之心，二是怜悯之心，三是爱护之心，四是欣赏之心，五是顺位之心。

无论哪一条，嬴政都完美的符合。

至于成蟜？嬴子楚和他的母妃结合，本就是一场政治婚姻，谈不上多少感情。

如今，又多了一条祖宗之命。

那还犹豫什么？

......

送别嬴柱之后，华阳夫人将自己终日关在华阳宫中，只有芈彧一人陪伴她。

“彧儿，明日你带儿郎进宫吧，让我好好看看。”

“阿姑，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无妨。”

芈彧低头告退，她刚走不久，成蟜的母妃芈菏跑进来，她满脸急迫的问道。

“阿姑，先前不是说好了，让我儿成蟜继任太子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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