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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谢家已经在走下坡路,这一辈中,只有谢郯这个嫡长子身上挂了个太仆寺丞的六品官职,其余三子皆不成器,只在家中混日子。原著中,谢府在谢德玄和谢郯病逝后便没落了,谢郯之妻也跟着一病不起,几个庶子更是不成器,家业一败再败,又被人引着去了赌坊,竟是连祖宅都抵了出去。傅怀安因此严查京中赌坊,而后牵扯出一桩惊心动魄的官司,看得人心情跟着跌宕起伏。

傅玉璋忍不住睁大眼睛看过去,现代败家子他见过不少,古代版败家子诶,可得好好瞧瞧。

谢郯不经意间对上傅玉璋明澈的双眼,不由一愣,而后笑道:“这就是璋哥儿吧?果然机灵。”

谢瑶娘矜持地点头微笑,她跟谢郯不熟,后宅才是她炫耀的主战场,当即说道:“大哥,璋哥儿年纪尚小,不妨先进屋吧。”

“瞧我,见了你们高兴过了,竟忘了璋哥儿和安哥儿。一会儿舅舅给你们包个大利市袋,你们好好玩儿。”

傅怀安一板一眼拱手谢过谢郯,进退有度,惹得谢郯等人又是好一通夸赞。

谢瑶娘不耐烦听这些,她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心里只惦记自个儿的姨娘,生怕她在府里受委屈,恨不得这会儿就飞进内宅同姨娘好好说说话。

傅渊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过了影壁后便是花厅,谢郯一行拥着傅渊径直去了正厅,有丫鬟婆子前来向谢瑶娘行礼,恭敬地领着她们来到二门前,入了内宅。

傅玉璋好奇地打量了一路,得出结论:傅府没有侯府大,各式景观也不若侯府恢弘大气,胜在有巧思,一花一木都彰显出一股文化人的高雅。

谢瑶娘抱着傅玉璋,傅怀安亲近地走在她身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傅玉璋。远远望去,像极了亲母子。

三人进门时,龚氏已经整理好面上的神情,瞧不出任何异色,亲亲热热地冲着傅怀安招手,“安哥儿,可还记得外祖母?”

傅怀安一板一眼地行了礼,口齿清晰地说了一段贺词,听得龚氏面有欣慰之色,眼睛却微酸——若是她的玉姐儿还在……

念及此,龚氏才将眼神往谢瑶娘身上瞟去。见谢瑶娘装扮得花团锦簇,华贵非常,心下便有些不乐,再一看谢瑶娘怀里透着机灵劲儿的傅玉璋,龚氏心头又是一堵,极力控制住搂着傅怀安的双手,生怕自己突然加大力道,勒疼了孩子。

屋内坐了约摸十来个女子,皆是华服簪环,云鬓花颜,鼻尖都似乎能闻到脂粉香。

谢瑶娘先是恭敬地同龚氏见了礼,而后不甚热络地朝着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目光同其中一位与她差不多年纪的文雅女子对上后,谢瑶娘的下巴抬得更高了,问候声仿佛从鼻子里哼出来似的,“四姐。”

傅玉璋听了一耳朵,终于弄明白这一屋子女眷的身份。

谢家四房的四位夫人,出嫁的三位姑娘以及谢德玄的两个还未及笄的女儿。

傅玉璋掐指一算,他这便宜外祖父可真能生!

得了谢瑶娘冷脸的那位妇人便是傅玉璋的四姨谢芳娘。哪怕傅玉璋身为原著党,也没搞明白他娘和谢芳娘之间到底有什么龃龉。毕竟是大男主文中的炮灰,其爱恨情仇丝毫不值得作者为之浪费笔墨。

傅怀安不知什么坐在了傅玉璋身边,伸手拿了个小橘子,阻止了乳娘的帮忙,自己认真剥了起来,自己尝了一瓣后,才往傅玉璋手里塞了一瓣,“璋哥儿尝尝,这橘子味儿甜。”

傅玉璋立即给了傅玉璋一个灿烂的笑脸,声音清脆,“谢谢哥哥!”

谢芳娘掩唇一笑,“安哥儿本就是神童,如今一看,璋哥儿竟丝毫不比安哥儿差呢。”

谢瑶娘面有得色,傲然道:“那是自然,我们璋哥儿甫一开口说话,便说了四个字!谁家孩子有这般机灵?”

龚氏认真看了傅玉璋一会儿,对上傅玉璋清澈的眼神,露了笑脸,“是个好孩子。”

傅玉璋歪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夸,但被夸真的超快乐的!傅玉璋咧嘴咯咯笑了起来,又揪住傅怀安的一小片衣裳,乐呵呵道:“哥哥,好!”

龚氏一愣,而后会心一笑,“兄友弟恭,侯府下一代无忧矣。”

傅玉璋心道有傅怀安在,侯府岂止是下一代无忧,之后几十代都不必发愁,代代都有中流砥柱,真没出过如谢家几位舅舅那般的败家子。

谢芳娘眼睫微垂,语气轻幽,“五妹好福气。”

谢瑶娘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讥讽道:“我的福气,确实比有些笑里藏奸的人强多了。”

谢芳娘欲言又止,无奈地看向龚氏,轻声道:“母亲,看来五妹对我误解颇深。到底是一家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叫旁人知道了,只会笑我们谢家子女失和。家宅不宁,何以治国平天下?”

龚氏眉头微蹙,谢瑶娘最讨厌谢芳娘扯大旗,张张嘴就把道理全都拉到了她那边,错处全是旁人的。谢瑶娘以往吃过不少暗亏,但今时不同往日,谢瑶娘根本没给谢芳娘面子,径直起身,对着龚氏恭敬一礼,快言快语,“母亲,我想去见见我姨娘。不知可否方便?”

龚氏抬手抚了抚眉心,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笑意,“就知道你等不及,去吧,也叫你姨娘见一见璋哥儿。”

傅怀安也想跟着去,却被龚氏揽住,轻声细语地哄了起来,只得遗憾地看着傅玉璋和谢瑶娘。

傅玉璋窝在谢瑶娘怀里,没过多久便来到一处清幽的院落,院中种了一棵绿萼,尚未进院,便先闻花香。

柳姨娘是个温婉的江南美人,温柔似水,弱柳扶风,只是身子不大好,面上透着病态。谢瑶娘赶紧上前握了柳姨娘的手,“屋里的炭火这般旺,姨娘的手怎的还这般冰?还不再烧两个火盆来?”

“大过年的,何苦动气?”柳姨娘温柔地拍了拍谢瑶娘的手背,“我这都是老毛病了,病了这些年也不见好。夫人怜惜我,一入冬,我这屋里便早早用了上好的银丝炭。我那点月例哪里用得起这么好的东西,都是夫人仁慈。”

“我嫁了侯爷,府中谁敢亏待娘?”谢瑶娘嘟囔一句,想到龚氏以往还算公正的做派,又嘀咕道,“我不也将安哥儿照顾得挺好?”

傅玉璋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亲娘这话水分有点大。原著中,他们母子二人为了长平侯的爵位,还想取傅怀安的性命来着。

等等……傅玉璋的眼神突然一凝,啊了一声:他想起来了!原著中,原身和谢瑶娘与傅怀安的关系,并非一开始就极为恶劣,想置对方于死地的。期间,让谢瑶娘态度大变的便是柳姨娘病逝一事!

原著对此没有详写,但傅玉璋突然想起来,原著中谢瑶娘使计向傅怀安下毒时,曾恨恨地自言自语:“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要怨,就怨龚氏为了维护你不择手段,我要你以命偿命!”

当然,这次下毒十分顺利地被傅怀安避开,并查出真相,惹得傅渊大怒,将谢瑶娘幽禁在佛堂。后面就是原身这个炮灰继续蹦跶被打脸的情节。

评论区曾经有读者提出,谢瑶娘向傅怀安下毒这一情节,正好谢府传来柳姨娘病逝的消息后,所以猜测柳姨娘的死另有原因,被谢瑶娘把这笔账算在了傅怀安头上,从而黑化。

傅玉璋摸了摸自己的虎头帽,很是发愁:作者你就不能写得更详细一点吗?炮灰就不配拥有具体的剧情线吗?

呼叫哥哥,哥哥,捞捞!

傅怀安这会儿正为谢德玄等人表演过目不忘技能和过耳能诵绝技。

谢瑶娘错过了这个能显摆傅玉璋的机会,很是扼腕。倒是傅玉璋对傅怀安生出几分同情:原来身为男主,也没办法逃过在亲朋好友面前表演节目的命运。

平衡了!

再次回到正院时,龚氏待谢瑶娘愈发和颜悦色,对傅玉璋也亲近了许多,送给傅玉璋的东西同傅怀安的样式全然一样,只是大小不同,任谁都挑不出半丝不妥。

傅玉璋的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离剧情点还有十几年呢,现在他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能做些什么?好歹等他长大点再说。

反正只要傅怀安在,一切宵小都无所遁形。傅玉璋心里稳稳的,很安心。

傅怀安方才收到一箩筐夸奖,心下也颇为高兴,碍于傅渊在场,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努力绷紧小脸,见到傅玉璋才放松下来,露了笑脸,“璋哥儿玩得可高兴?”

傅玉璋乐呵呵点头,挥了挥手里的金花生,“高兴!”

那是龚氏送给傅玉璋的小玩意儿,用金子做的空壳花生样式,一颗接一颗缀成一长串,小孩子一颗接一颗地划拉,能坐着玩上小半天。傅怀安也有一袋子,却不大感兴趣。

见傅玉璋笑眯了眼,傅怀安忍不住将自己的金花生倒了出来,和傅玉璋脑袋挨着脑袋,你一颗我一颗的数了起来。

谢郯等人神色微妙:这么个小不点儿,跟着安哥儿你一句我一句的,这就学会数数了?

再看傅渊时,谢郯等人的表情难掩羡慕:这都是什么好命,生儿子一生一个神童?什么时候神童成了地里的大白菜,傅家一摘就是一个?那他们的神童儿子在哪里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