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临楼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软榻上写功课,看到萧承煜,忍不住抱怨道:“这该死的狗皇帝,放了咱们出来,却派人盯梢,还不准咱们出京回城。”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说着,他伸长脖子嗅了嗅,眼眸一亮,“好香啊!你背着我吃了什么?”
自从上回赵宛舒她们送了次小食来,他就对街边小吃重新有了认知。
但他拉不下脸自己去逛,所以偶尔会托侍卫偷偷带些来。
“等下我把吃食送来,世子先别说这个。且过来看看!”萧承煜边说,边拿出信件。
“什么?”晏临楼看他表情严肃,也敛了玩笑的神色,起身快步走来,“何物?”
“阿宛托人送的信件。”
晏临楼要接的手一顿,踟蹰地抬眼望他,“你们的情书我看不合适吧?”
萧承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我就提前说好,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你可不能打我!”晏临楼嘴上这般说,手却很诚实地去接。
待得摊开,看清楚内容后,他略有些迷惑,“……这,这不就是报平安的信吗?”
萧承煜:“……”
他接过信,指着其中一行“只挂心好不容易得来的龙鳞草,无法及时炮制,失了药效,让大哥失望”。
“龙鳞草?这药材似乎极其难得?”晏临楼困惑。
“龙鳞草乃是话本里所着的仙草,其草根茎如龙鳞,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银辉,传说人服之可脱胎换骨,白日飞升。”萧承煜解释道,“先前阿宛抓到过小光偷藏此等书籍,暗中阅读。”
“看不出来小光字都没练齐全,居然就想跑了!有我的风范……”晏临楼刚夸了一句,蓦地反应过来,脸色一肃,回眸望来,“阿煜哥,你的意思是……”
“宫中有变,圣上恐将龙驭宾天。”萧承煜神色凝重。
“难怪自宴席后,那狗皇帝就不见踪影……”晏临楼喃喃,“我这嘴还真是开过光了啊!”
他绕着室内走了一圈,反复几回后,他抬眸看向萧承煜,“圣上无子嗣,此次入京送贡品,数位藩王在此,一旦圣上病情确凿,这安京的天都要大变了。”
“恐怕你我都得折在这了!”
燕王握有兵权,且被圣上忌惮数年,一旦其他藩王占据先机,把握局面,登基为帝,他们都是有子嗣传承的,届时他们面对的可不就是削藩了。
“这消息如此重要,何人敢冒险相送?会不会是有人调换消息,引诱你我,一旦我父王有异动,届时皇上就有理由回笼兵权。”
“失了兵权,我父王就如猛虎拔爪牙,只能被清算灭家。”
现在他们虽过得艰难,但有兵权在手,皇上就不敢硬来,只能耍些手段,还算能应付。
萧承煜蹙眉,“是安乡子爵府的谢危所送。”
“安乡子爵?”
“安乡本是凭借战功获封侯爵,但三代单传,家中不肯再子嗣从军,故而再无战功加封,降为子爵。谢危聪慧,武艺亦是不凡,如今入宫当了御林军。”
“他不是那等会使诡谲手段之人,此信或有蹊跷,但也给了我们一个方向去调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可以根据入宫官员来查探消息确凿与否。”
闻言,晏临楼颔首,“你说得对。一旦消息确凿,我们就给父王传信。”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
顿了顿,他好奇道:“你为何对那什么谢危品行这般熟悉?你我才入京没多久吧?”
“……他是我少时玩伴。”萧承煜简单回道。
“我先去打探消息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好。欸欸欸,东西记得送来啊!”晏临楼此时还记挂着吃。
“……”萧承煜背着身,挥了挥手,示意了解。
萧承煜将油饼给侍卫,让其给晏临楼送去,又安排暗卫去确认消息真伪。
待得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想起给柳府里心急如焚的众人传递平安。
驿站去柳府需得出城,经过一家糕点铺子,想起萧韶光几人,脚步一转,迈进铺子。
再出来时,手里拎了两盒糕点。
柳府的门童见到他来,连忙迎上去,“萧公子,您来了。”
“师父师母可在?”
“先生他们出去了。但赵公子和几位小少爷都在的。”
萧承煜点了点头,刚进府,迎面就撞见赵容朗。
赵容朗一身青衣,以简单的青玉簪挽发,很是青葱风流。
见到萧承煜,他眼眸一亮,三两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阿煜,你能出驿站了?阿宛情况如何?自从进宫后,再没半点消息传出,如今安京都开始宵禁了,京中必是有了大变。”
“老师他们出去打探,目前都没结果。”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
赵容朗是何等从容淡然之人,就是当初被榜下捉婿,强行按头成亲,都不见他惊慌失措过。
而今却是满脸焦灼。
萧承煜按住他,“莫要担心,阿宛暂时平安无碍。”
“你有她的消息?”
“嗯,她托人送了平安。确认无虞。”
闻言,赵容朗松了口气,眼眸骤然一厉:“暂时?也就是说,她还是会有危险?萧承煜,她是为你揭榜入宫的,你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我只有她一个妹妹,绝对不能出事。”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让她入京了。”说到这,他颇为懊恼。
萧承煜抿了抿唇,“放心,我会救她的。”
更多的,他亦不好多言。
赵宛舒必然是不想让家人为其担惊受怕,所以,他不能拿出那封信,更不能泄露半分其中的情况。赵容朗闻言,却并没有松一口气。
那是他的亲妹妹,如今沦落在皇宫里,他如何能安心?
就是他自己入京后,都步步维艰,小小的国子监尚且如此,何况是深宫内苑,那样实力错综复杂之处呢!
与此同时,他更感无能为力。
“我并非怀疑你的能力。只是如今京都处处戒严,你也尚且才出囹圄,这宫中形势日日在变,阿宛又何时能逃出生天?”
“甚至,我如今连她一封信都收不到,只能从你口中得知一二消息。就是老师他们也日日奔波,都还一无所获。”
“一旦听到是跟宫内大夫有关的事情,众人都是讳莫如深,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