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想,只是因为你和赵泽是情侣。”夏雅轻声说,“站在一个普通女生的角度,我觉得李双睫说的没有问题,就算她言辞偏激,也是在为了我们战斗,我们没理由去非议她。”
“……好吧。”唐歆满不以为然。
因为男友,她对李双睫印象极差。
她不会想到,下一次班级大选时。
她会毅然决然地把票投给李双睫。
不过嘛,目前李双睫还是个小小的体委,如有虚名,没什么实权。并不是体委权利都很小的意思,只是她曾经是当班长的,上山的路总是很光彩的,下山却不免窘迫。且赵泽手握大权,多的是机会对付她。譬如第一次班干部开会,甚至没人告诉李双睫。
还是班主任事后问责她。
“你怎么没来开会呢?”
李双睫说自己不知道。
“我不是让班长通知下去了吗?”周丽蹙眉,“赵泽没有和你说过吗?其余的班委也没有?”她又说,“最近咱们班大课间出勤率很低,体育课也总有人逃课,都反映到我这里了。”
李双睫沉默了。
那帮人都是赵泽惯的,谁和他关系好,就可以不用去做操、不用上体育课。班长都这么纵容了,体委要是去班主任那里上眼药,就太得罪人了。
李双睫不能那样做。
她不能失了同学的心。
她还有一场翻身仗要打,一场漂亮的、帅气的、潇洒的翻身仗要打!她比任何人都想让赵泽下台,那是她的王位!本就是她的宝座!李双睫心平气和地接受批评,说自己会改进的。
事实上,她反其道而行之。
她对赵泽的徇私装聋作哑。
李双睫是恨赵泽,也觉得选他当班长的人都是瞎了眼,但不代表她是个蠢货。只有蠢货才因为开局劣势而选择摆烂,赵泽给她颜色,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放弃争夺一班之主的位置。
荒谬!
她怎么会被小小贱男打败?
李双睫的花语,是隐忍。
她重任班长之日。
诸逆臣皆当死去!
李双睫表面上就此作罢了,也是,她是年级第一,哪有那么多闲心思和赵泽掰扯。她安安静静当她的光杆司令,喊不动人下去做操她就不喊,体育课十几个人旷课她也不记。赵泽一个班长都不慌,她慌什么?这回不光是李双睫挨批,班主任周丽也意识到班子出了问题,一个个叫出去谈话。
卫生委员是最生气的:“赵泽!凭什么你犯了错,老师把我们几个一顿骂?每次轮到你们男生做值日,一个个就跑了精光!能不能别那么懒啊!周四的大扫除也是,临到要搬桌子,你们倒好,拉帮结派地出去打球!”
赵泽耸肩:“又不是没人搬。”
“那也不能总是他们几个吧!”
赵泽自己倒是清闲,临到大扫除要么是去打球,要么是拉着对象唐歆去逛操场,每次都安排老老实实待在班上的男生去搬桌子。人家要是愿意也无可厚非,但一次次容忍就形成剥削。
“我这次不想搬了!”一男生撂脸。
另一男生:“凭什么每次都是我?”
赵泽顿时气急败坏:“你们俩……”
“我来吧。”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李双睫走了过来:“我力气挺大的,能帮上些忙,而且身为体委,本来就应该为班级做事。”她侧目,对上赵泽愠怒的视线,“你不是要去打球?你和唐歆今天的值日也交给我吧。”
“你怎么……?”
他狐疑地打量她。
“之前是我不对。”李双睫表现出适当的乖顺,“下周就重新选班干了,希望班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拉一回体育委员的票。”赵泽心想这才对么,再刚烈的女生也会被他折服。
“好吧。”他重新审视李双睫。
唉,真漂亮,就是爱扇人巴掌。
如果他和唐歆分手了。
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她。
赵泽无法预料,十几个小时后,他会掐死那个轻信了李双睫的自己。但他毕竟无法预知未来,就像他不知道,李双睫是怎样一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次日他到学校,却看到许多同学围在班门口不肯进去,一个个掩住口鼻,神色十分复杂。他感到不太对劲,刚拨开人群进班,先闻到一股子屎味。
是的。
答辩。
周丽闻讯而来,脸色铁青:“今天是学生会来检查卫生的日子!昨天谁做的值日?怎么把屎抹得到处都是?”
赵泽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暗算了。
他看向人群里的李双睫:“你!”
“看我做什么?”李双睫很无辜。
“昨天不是轮到班长您做值日吗?”
“还是说,班长根本没有做值日?”
她恍然,“难道说你在班上拉屎?”
“李双睫!!”赵泽气得要跳脚。
他左看右看,突然一把攥住夏雅。
“对了,夏雅!你不是管钥匙的吗?你应该最后一节晚自习下了才走的,你看到了吧!就是是李双睫干的!”
夏雅确实看到了。
昨晚李双睫借口要做值日,从她手里借走了班门的钥匙。夏雅没说什么,当即背上了书包离开班级,却没有走远,而是折返上了楼,就那么躲在五楼的柱子后面,一眨不眨地、虔诚地,围观了李双睫的“杰作”。
她的心怦怦然。
夏雅并不是爱撒谎的人。
甚至这是她第一次撒谎。
夏雅的家教良好。父母为官数十载,教育女儿最多的一句话:做人得须坦荡,心如明镜高悬,别做违心的事。夏雅知道这样不算公正,可她又没有违心,她遵循的就是理想中的正义。
此刻,她将手背在身后,指尖摁住另一只微微颤抖的腕骨。第一次撒谎,同第一次见她做坏事一样,新奇、刺激,又充盈着不安定的勇气和无畏。她不能看李双睫,尽管她好在意她。
夏雅清了清甜软的嗓:
“我什么也没看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