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几次翻译他们谈话的内容,翻译都很害怕的拒绝回答。当我平静得告诉他有一秒钟来决定是告诉我还是尝试空中飞人的体验,我的语气终于让他开口。对于萨菲拉人这些***信徒来讲,死亡倒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死后不能够进入天堂阿拉安排的乐园才是最可怕的。萨菲拉人落在波斯利亚人手里,会被虐待阉割,大卸八块,爆尸野外。按照***的习俗,这样死后的信徒无法进入天堂,面对**。
这些萨菲拉人已经认定了他们都将会死在这个城市,他们不是争论如何去逃生,而是选择什么样的死亡方式。两个萨菲拉人要先杀了我之后自杀,一个要学美国西部牛仔,和波斯利亚人面对面的火拼,还有一个坚持不论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护我。还好,坚持保护我的是萨菲拉上士,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平素有些威望,其他人有些怕他。
波萨战争已经有三年左右,其中的残酷远远不为外人所知道,不来到波萨战场,人们很难体验生命的卑微。波斯利亚人不仅仅是采用人海战术,还用平民作为掩护。前期的战斗,波斯利亚人从附近乡村骗来很多的10几岁的孩子,他们的父母被告知部队需要人来干些杂活。战斗打响后,这些孩子们手举着最高领袖霍梅尼的头像照片冲在最前面,民兵们跟在后面,然后是正规军和革命卫队。萨菲拉人开始还犹豫枪杀手无寸铁的孩子,丢失了几次阵地后,命令下来,孩子也好,平民也好,一律射杀。所有事后来过战场的人无法忘记横尸遍野的悲惨,中世纪冷兵器的杀伐也不过如此。我乘坐直升飞机百米高的空中飞过,炎热的夏天要关紧门窗,不然尸体特有的恶臭让人无法承受。
士兵作为炮灰生命如蝼蚁,俘虏更没有任何的权利,双方虐待战俘是公开的秘密。萨菲拉特种部队杀死很多波斯利亚人,落在波斯利亚人手里将会体验生不如死的滋味。要杀我的萨菲拉人并不是看我不顺眼,而是好心以他们的方式帮助我。
我有些头大,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如果不是事态危急,整个事件颇有喜剧色彩,身陷敌后,危险不仅来自敌人,还要担心自己同伙。作为士兵来讲,萨菲拉人,甚至波斯利亚人,都是很勇敢的军人,他们不象西方军人那样害怕受伤和死亡,生命是他们
觐见**默罕默德的过程。可是他们这种宗教般的狂热也让他们和二战时期的日本士兵一样有致命的弱点,不能冷静地分析局面,避免无谓的牺牲。要知道,军人的责任不是积极的拥抱死亡,而是首先完成任务,最大可能保全自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沙赫尔军队的精英们和世界一流士兵还有一道鸿沟。
我的这番分析可能会让很多人感兴趣,比如抓到我的波斯利亚人处死我之前肯定要和我谈心,但目前来自身边的威胁一定要解决。语言不是我的强项,武力解决也不让人看好。要想逃出去,需要他们的帮助。
我对翻译说,“你告诉他们,如果自杀,**不会接受他们,他们不是烈士,没有可能上天堂。真正的烈士是那些为了完成任务牺牲的勇士们,不是逃避责任的懦夫。阿齐兹上校的命令很清楚,我们的任务是撤回萨菲拉,不是和波斯利亚人比兰博的疯狂。”凭借我对可兰经的教义一知半解,这是能够想到的最好理由。伊斯兰信徒对于死后觐见**一事看得极为重要,只有烈士才能觐见**,自杀的人是不被接受,在执行任务的过程牺牲的人才算是烈士。
翻译说完,所有人都看着我,他们没有想到我居然知道可兰经。支持我的上士到很机灵,顺势问道,“我们怎么从这座满是波斯利亚人的城市里撤出去?”
“你们放心,天黑了自然有机会。波斯利亚人刚刚进城不久,我们很多的埋伏会给他们一些麻烦,他们不可能大胆的搜索,而且他们主力部队要追击我们撤退的部队,不会留在城市里。我曾经去德黑兰解救过人质,比眼前局面危险百倍,还不是全身而退?这座小城困不住我,你们跟着我保持冷静,听从我的命令,肯定都能出去。”
我一向避免谈及自己的行动经历,今天情形特殊,必须让这些萨菲拉人有些信心。我去波斯利亚首都德黑兰解救人质是法国政府的机密行动,只有很小的圈子里的人知道。霍梅尼革命后,西方公司还希望和波斯利亚人继续做生意,还是留了一些西方人在当地。美国一家财富500强的大公司的高层主管被困在德黑兰的监狱里,美国政府营救被波斯利亚学生绑架的美国大使馆人质失败后,拒绝再次采取武力行动。美国公司没有办法,通过关系找到法国政府高层,我带了一个小组在当地关系的配合下,利用混乱,从德黑兰的监狱里抢出美国人,经过土耳其边境撤退。几年后,有关美国人出版了本书,描述解救过程,当然法国人的帮助被隐瞒,我在书中被一名美国退伍的陆军绿色贝雷帽成员取代。
萨菲拉人看着我的眼光里有希望、怀疑、犹豫和渴望,半信半疑我的话,我和他们一向私下接触不多,给他们的印象是一个普通的外籍教官。我兹牙一笑,冰冷没有任何笑意的眼睛扫视他们一圈,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避开我的目光。越危险的场合,我越精神抖擞,仿佛就是为了这一时刻生存,杀气和死亡从我身上散布出来,萨菲拉人终于意识到我和往日的不同。
我接着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阿齐兹上校从来没有看过我给你们的训练?他看其他教官的课程,唯独我是例外,为什么?因为他信任我的能力,他知道我能做些什
么。你们都清楚他能够升到上校的位置不是依靠情面和关系,他给我的特例也是对我能力的信任。”阿齐兹上校一手打造了这个营的萨菲拉特种部队,在士兵里威信很高。我们两个有过一些合作历史,他给我一些特权。
看着萨菲拉人略有所悟得样子,我口气一转,命令道,“我们天黑才可以行动,还有五个小时才到天黑,我们必须养好体力,所有人都要睡觉,我来值班放哨。”
等所有萨菲拉人睡着后,我才稍微放松一些。有人可能怀疑萨菲拉人身处险境,还能很快的熟睡。要知道,人在极度的情绪波动下,不知不觉消耗很多的能量,身体是处于非常疲倦状态,睡眠是最好的调整办法,只要闭上眼,很快就能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