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时玉爵一掷,喝令仗剑随伴身侧的苏诫当着他的面将沈老爷子的头颅砍下来,丢去蹴鞠场上给正在酣战的各世家子弟们当球蹴。
苏诫把沈老爷子拎到暴君方便观赏的位置之际,脚边突然扑来一个面貌俊秀的男子,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应召随祖赴会的沈延。
沈延腿脚不便,无法上场,是以当见祖父遭难,他一下就从轮舆上扑上前,为祖父求情。
可想头一年,无德暴君因御史大夫几句劝谏就残忍地诛斩云、池两姓千余人的脑袋,一年后的皇帝只会更加残暴,一个侍郎的头颅岂够看?
那般情景下,必须死一人方能收场。
沈延抱着苏诫的腿,不让他动手,转头向皇帝求情,求他放了祖父,他愿代祖受刑,愿做人头鞠,他的头颅年轻、好看,更值得陛下观赏……
于是,将为人父的沈延就这样死在了苏诫的刀下。
他的头颅由苏诫的手下丢去蹴鞠场上,踢来踢去,供皇帝观赏。
“我的夫!你知道他的尸身被抬回来时是怎样形状吗?”
羡娘声音抽噎,滚滚泪泉自她猩红的眼眶夺路而出,在平静得诡异的脸颊上汹涌地流淌。
云渡不知该说什么,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沈家的小郎君她知道,温文尔雅,有礼有教,虽出身不好,品行却比沈家其他子弟优秀不知多少。
早些年,他还是池胤神交的朋友,碍于身份的不对等怕给沈郎君招惹麻烦,池胤与他一直匿名书信来往,探讨诗词文章。
俩人要想见一面,只能是同时出席某宴会方可。
这件事在池府,只有她这个姊姊知晓,父母不知晓。
根据沈郎君的处境猜测,在沈府那边想必也没什么人知晓吧。
那样一个生来就活得艰难的好儿郎,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还是为从未疼爱过他一分,甚至是厌恶极了他的沈老顽固而死,真真讽刺!
也不知道此事后,沈侍郎有没有追悔一二?
“他的尸……他的尸身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完全没办法认!他的身体是我熟悉的身体,是我夜夜抱着入睡的瘦弱的身体,可他的头脸……他的头脸……”
“他生得多好看呐,我每天都看不够的,可他们却同我说,说那颗血肉模糊,骨色森白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它竟然是我的沈郎,是我的夫君!!!”
“它怎么会是我的夫君!它怎么能是我的夫君?!”话音颤粟,像是从紧咬的齿缝间挤出来。
“之后呢?”云渡哀伤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