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袭淡雅的罗裙,经过十来天的修养,气色好上了不少。
见王诚进来,她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人,在房内丫鬟告诉她此人就是救了她的那位王大人,她赶紧起身行礼:“妾身多谢王大人出手相救。”
王诚点点头,道:“之前一直想着给夫人复诊,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今日路过这里便过来看看。”
柳吟月一听,又施了一礼:“麻烦王大人了。”而后将手伸了出来。
王诚坐下后,手指搭在她手腕上,须臾,他神色变得凝重。
柳吟月心头“咯噔”跳了一下,赶紧问道:“可是妾身身子骨还是有恙?”
王诚刚想开口,忽然转头看向房内的几名丫鬟下人。
柳吟月立马会意,让几人退下,然后再次问到王诚情况。
王诚道:“其实,夫人的气血恢复的不错。但夫人心有郁结,郁郁寡欢,精神不振,此非外伤,而是心病。”
柳吟月神色黯然,自打她小产之后,情绪低落,经常失眠多梦,会想起一些往事,回忆起过去的人。
她问:“不知王大人可有良方?”
王诚道:“夫人想必也听说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心里的那一关迈不过去,就算吃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出于对大夫的信任,柳吟月一五一十地将她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王诚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但从柳吟月嘴里说出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你可曾想过回去找他们?”
突然一句问话,但并非王诚所说,而是站在他身旁挂着药箱的药童。
柳吟月并未怀疑这位药童,自顾点头说道:“自是想过。”
“既然想过,那你为何不回去找他们?”药童继续问。
“回去?”
柳吟月惨然一笑,摇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此去数千里之遥,怎么回去?”
“就算回不去,写封信,或者找人带句话总可以吧?”药童情绪变得非常激动。
柳吟月诧异地看着这位药童,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
“我不懂?”
药童冷笑道:“我就算再不懂,也不会把自己男人女儿丢在一边不闻不问。我就算再不懂,也不会给自己的仇家生孩子!”
“放肆!”柳吟月柳眉一立。
药童泫然欲泣,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某一刻,她神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走!”
狠狠地丢下这个字,她转身就离开了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待。
王诚嘴里哪敢蹦出半个“不”字,连招呼也不跟柳吟月打了,赶紧追了上去。
柳吟月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心里异常奇怪这个组合,药童不像药童,大人不像大人,好似王诚完全听那药童的。
她想起药童的那张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尤其是那柳叶眉上的一颗痣。
忽然,她浑身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深埋在心里的记忆。
“要是没有这颗痣,小雅这容貌丝毫不逊色那位天下第一美人。”
“夫人此言差矣!此痣傲然立于眉宇之上,乃英气之所在。吾之女儿,他是定不会逊色天下所有男儿!”
“女孩子家就要像女孩子,跟男孩子比算什么事?”
“哈哈!巾帼不让须眉,女孩子也要有英气才好,这样才少受人欺负!”
……
“小雅!是小雅!”
柳吟月“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刚才那药童虽然掩盖住了容貌,但她的神态不会变,与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她顿时惊慌失措,她女儿找来了,时隔十五年,她找来了!
“小雅!”
她哭着喊了一声,然后跑出了房间,又向院外跑去。
就在她要跑出院子时,门口一名侍卫忽然伸手拦下了她。
“夫人留步!”
柳吟月被拦住走不出去,她少有地发了一次怒火:“滚!你给我滚!”
那侍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大人离开时有令,夫人不得离开院子半步,请夫人不要让在下为难!”
柳吟月闻言,顿时失魂落魄,当年她也这么做过,但最后每一次都不了了之。
“娘亲!”
就在这时,扎着总角的那个小男孩一路哭着跑了过来。
柳吟月动作一滞,机械式地回头看着小男孩,神情变得异常复杂。
小男孩踉跄地撞入她怀里,哭着喊道:“娘亲你不要我了吗?”
柳吟月又是身子一震,此情、此景与当年是何其的相像。
这算是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