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忧先是目光在高迎骧身上停留片刻,紧接着又转向杜延珑,继而深吸一口气,一脸正色说道:“并非晚辈不知天高地厚、不识诸位前辈的好意,只是晚辈心中认为,剑之招式虽变化万千,但归根到底仅有基础的十二招。倘若能够将这十二招基础招式学精学透,同样能够在江湖之中有所作为。晚辈如今一心钻研碎骨指,实不想分心他顾。还望前辈们理解。”
高迎骧未曾料到沈无忧竟能道出如此一番话语,一时惊愕不已。而杜延珑听到沈无忧这番话,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这话可不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是你爹告知于你的吧?”高迎骧紧盯着沈无忧,目光中携着几分探寻。
沈无忧在听到高迎骧的话后,微微一怔,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短暂的讶异之色,随即神色恢复泰然,语气平和地说道:“前辈睿智,这番话的确是我父亲所告知,再加上我自行领悟所得。”
“我挺好奇你爹原话是怎么说的,居然能让你有如此感悟。”杜延珑也忍不住开了口,脸上满是好奇的神情,仿佛一个渴望知识的孩童。
沈无忧稍作沉吟,缓缓言道:“天下武学之招式皆具其基本式,只要将这些基本招式习得,再佐以自身之悟性且勤加修习,大致上于江湖之中便再无对手。家父亦曾言,武功招式,不在繁多复杂,而在于精通。那些花哨繁杂的招式,不过是虚有其表。真正的高手,哪怕仅是最为常见的一招,亦能取人性命,此乃返璞归真之理。”
高迎骧听完了这些话,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之色,说道:“你爹这些话说到底还是有些误人子弟。”
“前辈何出此言?”沈无忧脸色微变,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晚辈实在不明,还请前辈详细道来。”
高迎骧轻哼一声,而后才启口说道:“首先,你父亲所提及的返璞归真之理没错,然而武学之道,广袤深邃,怎会如此简易?你父亲自身功力深厚,拥有诸多武功在身,方可如此论断。倘若换作普通人呢?一味强调基础招式与自身悟性,却忽视了实战经验、内力的修炼以及应对不同对手的应变之法。江湖诡谲,对手繁杂多变,若单单凭借那些基础招式,遭遇高手,怕是转瞬之间就会溃败。就如你,恐怕是凭借基础招式与随心自在法与人拼斗,结果不敌,这才被关进死狱的吧。”
见沈无忧脑袋尚未转过弯来,高迎骧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你要是想臻至返璞归真这般境界,就得把天下武学融会贯通,与人打斗之际,能够一眼看出对方所使的招数,做到见招拆招,反击时,能以一招定胜负。唯有如此,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并且,你必须内外兼修,内力的深厚程度常常决定着你能够施展出招式的几分威力。”
沈无忧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迷茫与困惑,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一丝光亮。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前辈此番言论,如醍醐灌顶,令晚辈受益匪浅。”
此时,高迎骧双眼闪烁着光芒,紧紧凝视着沈无忧,仿佛在审视着一件珍贵的宝物。那目光中既有期待,又有一丝担忧,似乎在思考着这个年轻人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
须臾,只听高迎骧语气坚定地问道:“那么,你可有兴趣学习这双手两意剑?”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虽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沈无忧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赶忙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若是杜前辈不吝赐教,晚辈自当感激不尽。”
杜延珑未曾料到,高迎骧所说的一番大道理,竟能使沈无忧改变主意。心中不禁暗自感慨,这高迎骧不愧是江湖老前辈,说话着实有一套。
杜延珑微微一笑,而后徐徐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小子你务必要用心去学,期望你能将这套剑法的最大威力施展出来。”说完,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块布,递给沈无忧。沈无忧赶忙双手接过,只见那张布已然泛黄,上面模糊地写着“双手两意剑谱”几个大字。
沈无忧接过剑谱,匆匆打开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他抬起头看向杜延珑,神色郑重地说道:“前辈放心,晚辈定会认真研习,让此剑法名震江湖。”
听到沈无忧这番豪言壮语,杜延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轻轻拍了拍沈无忧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高迎骧见沈无忧接过剑谱,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笑意。然而,那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肃穆至极的神情。他对着身前的两人沉声道:“既然双手两意剑已然找到了传人,接下来咱们就准备开门迎客吧!”
“开门迎客?”高迎骧的话刚一出口,沈无忧和杜延珑便异口同声地惊问,他们的面庞之上皆满是疑惑与警惕之色。
“是的,开门迎客,那几位客人已经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有余。”高迎骧面色凝重,身形紧绷,双手握拳,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如临大敌般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就说嘛,你怎会突然要我把剑谱传给那小子,原来是为了这一刻。”杜延珑望向高迎骧说道,其眼神中透露出恍然醒悟后的清明。
“别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当前最要紧的就是眼下这件事。”言毕,他踢向身后趴着的两名犯人,满脸寒霜地说道:“还傻愣在这里作甚,还不赶快去开门?”那两个犯人被他这一脚踢得浑身一颤,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跑去。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狼狈不堪,而高迎骧则双手抱胸,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即将爆发的激烈鏖战。周围的气氛愈发压抑,仿佛连空气都要凝固了。
死狱之外,林祧纶与李翼立身于院子里,全神贯注地捕捉着从里面传出的动静。如此倾听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却是什么声响都未听到。
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瞧着两人这般模样,禁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大步上前,轻轻拍了一下林祧纶的肩膀,戏谑道:“我说二位,这都半晌了啥也没听到,你们还在这儿痴痴地站着,难道不累吗?倒不如直接冲进去,干脆把沈无忧给杀了,这不就一切都结束了?”
林祧纶皱了皱眉,扭头看向年轻男子,神色中满是不悦,说道:“不可鲁莽行事,沈无忧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倘若贸然闯入,非但杀不了他,恐怕我们都得把性命搭进去。”
李翼也跟着附和着点头,沉声说道:“不错,这里面情况不明,我们需得谨慎筹谋。”
年轻男子撇了撇嘴,满脸不屑,说道:“哼,你们就是太过谨小慎微,才会这般畏缩不前。”
“剑五,你……”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死狱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声,众人瞬间噤声,神情紧张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院内众人神色紧张地向死狱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紧闭的死狱门缓缓地打开了,从中走出来了两个面容憔悴的犯人,他们目光低垂,恭顺地对着林祧纶等人说道:“高大爷请你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