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夫人,你别死,你别死啊!!”
马施仁扔下了手中的匕首,踉踉跄跄地扑上前去,捧起她的螓首,失声痛哭道:“其实,只要你肯稍微地低个头、服个软儿,好好儿地求求我,我一定不会为难你,只杀了那个马奴也就是了。你知不知道,我早就已经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可你却偏偏对我,越来越冷漠,放着我这个丈夫不理,居然和一个低贱的马奴,勾搭成奸,私生孽种......”
“啪!”
马施仁痛哭嚎啕地说到了这里,恨意瞬间上涌,收住了哭声,扬手就是一记耳光道:“贱人!荡妇!!死得好!!恨只恨,是你自己气死的,没能死在我的手下,当真是便宜了你!!”
“夫人,夫人!!现在,你总算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那个马奴,再也碰不到你啦!”
马施仁继续对着葛九重的尸体,拳打脚踢了十几、二十下,犹不解气,索性用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连连发力,硬生生地将她的头颅给揪了下来,血淋淋地捧在了怀中,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歇斯底里地大笑说着,正欲低头亲吻,忽觉自己的背心之处一阵大痛,紧接着,便见胸前寒光一闪,已是被人从身后,戳了一个透心亮儿!
“啊!......”
马施仁一头栽倒在地,临死都没有瞧见,从背后刺中他的,正是他年仅七岁的“女儿”,何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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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何飞燕自幼便聪慧异常,早就从母亲的言行举止当中,察觉到后院儿的那个马奴何友,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遂时常借着赏马的理由,去往马棚,探望何友。
这天上午,何飞燕照旧又在一大、一小两个丫环,小枫(潮风草花)、禾儿(合掌消花)的陪伴之下,跑到了马棚玩耍,却一打眼儿,就瞧见了小马奴钟儿,正伏在何友血迹斑斑的身体上抽泣。
“何马倌儿,何马倌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怎么了?!小枫、禾儿,你们俩,快去请大夫和我母亲来,快呀!”
何飞燕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地扑了过去,和钟儿一起,大哭了起来道:“钟儿,你义父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呜呜呜......”
“我义父他,他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你......!唉!来人哪,来人哪!!”
奈何询问了半天之后,只有六岁半的钟儿,除了哭哭啼啼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就什么都说不明白了,何飞燕只得扬声呼唤,其他的奴仆道。
但任凭何飞燕再怎么呼唤,并没有一个奴仆前来应声,包括领命而去的小枫和禾儿,也是同样毫无消息、一去不返。
“走,钟儿,你跟着我,去见我母亲去!”
“哎——小姐止步!”
何飞燕又伤心、又蹊跷,索性拉着钟儿,回到了内院儿来寻葛九重,却在门口儿,被几名守卫在那里的家丁拦住,不许他们进入道。
“让开!我要见我的母亲!”
何飞燕仰起稚嫩的脖颈,高声喝道。
“哎呦,是小姐呀!老爷和夫人正在里面议事呢,你现在不能进去,先到别的地方玩儿吧!”
先前躲在几名家丁身后的管家马旺财,这才不得不现身出来,神色古怪地干笑说道。
“钟儿,你挡在这里,帮我看着点儿,啊!”
那何飞燕人小鬼大,见势不妙,便不争、不吵地拉着钟儿,转身就走,悄悄儿地溜到了另一边的墙角儿狗洞处,让钟儿站在外面遮挡、把风道。
“啊?!娘亲!!”
何飞燕刚从狗洞里钻了进去,便恰巧儿看到了马施仁对葛九重的残暴举止,愤恨当中,浑然忘记了惊惧,弯腰捡起了匕首,就从坐榻的镂空缝隙间,狠狠地刺了过去。
“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不,不!......”
并不知晓那把匕首,竟是如此锋利的何飞燕,穿胸而过地刺死了马施仁,随后才猛然觉得一阵惊惧,无法直视,眼前和手上血淋淋的景象,双唇颤抖地喃喃自语着,慌忙又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小姐,你手上,怎么这么多的血呀?!夫人呢?”
钟儿见状,大惊问道。
“嘘!莫要声张,跟我来!”
何飞燕勉强镇定着自己,趁着无人瞧见,赶忙跑到一个储水的大水缸里,洗净了双手,拉着钟儿,穿过了花园的后门,逃出了马府。好在马施仁为了惩治葛九重,提前吩咐过奴婢们,都要呆在自己的住处,不得出来走动,是以,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母亲,您等着我,女儿一定会回来,为您和父亲合棺下葬的!”
何飞燕含泪低语了一句后,轻轻合上了后门,扭头儿瞧见了街角儿之处,正好儿停着一辆闲散的马车,便带着钟儿,一起跑了过去道:“车夫,车夫!我要雇你的马车出城,去见我的父母,快放下车梯!”
“哟,您是哪家的小姐呀,怎么没有仆从跟随呢?”
那车夫打量着她的衣着,又看了一眼瘦小的钟儿,一时不敢接应道。
“喏,他不就是我的仆从吗?!”
何飞燕眼珠儿一转,指着钟儿说道:“我家的马车和奴仆,都跟着我父母,去了城外的亲戚家。我现在,就是过去找他们。你不用管那么多,只要你把我送去了,他们自然会重重的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