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以一人的性命,换回天下的大事得成,十八妹她,可谓是死得其所、居功至伟了,怎能算作白死呢?!”
甄仕男面色一沉,铿锵有力道:“分明乃是求仁得仁,死而无憾才对!”他的这一番话语,说得冠冕堂皇、漂亮之极,但分明,是想要出尔反尔、卖友求成。
“甄老大!!我高祖母她出生入死,为咱们帮会卖命多年,立下了功劳无数,之所以遭人暗算身亡,也是为了帮中的事务。”
董懂也是颤声质问他道:“难不成,你就用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这一切,都尽数儿抹杀了吗?!她的仇,就再也报不得了?!那我董懂,可万万不能答应!!”
“小董!你这是想要违命不遵,反出四海帮,违逆‘七爷’之命吗?!”
甄仕男见状,立时抬出了“七爷”的名头儿来,厉声喝斥他道。
“不!不是,属下......并无此意。”
董懂一怔,楞了半晌,低头轻声说道。
“是啊,违背了‘七爷’的命令,就是‘抗旨’不遵。这个罪名,他们谁都担负不起。此是信念所属,而与风骨无关。”
阿梨心中了然道:“那么看来,陈前辈的性命,是暂时保住了。”一时之间,情不自禁、敌友不分地,暗自轻松了不少。
“那就好!”
甄仕男冷冷言毕,又对着陈、刘二人,大声说道:“刘大人、陈姑娘,我们四海帮做事,一向信守诚诺、说一不二。在下现以四海帮老大的身份,向二位郑重起誓:只要刘大人能够竭诚相助,帮我们顺利夺取盐山境内所暗藏的造反囤资,本帮上、下,便与陈姑娘她前嫌尽释,永无瓜葛,绝对不会再向她寻仇。此誓一发,若帮众有违,必以极刑处置,天诛地灭、神鬼共弃!”
“此誓一发,我李海虹(董懂)如若有违,必遭极刑处置,天诛地灭、神鬼共弃!!”
甄仁男的语音刚落,那李海虹和董懂,也立即和他一样,神色庄重地高声应和说道——显然,这是他们四海帮的立誓仪式,因此三人才会这般地郑重其事。按照江湖之中的规矩,一旦当众立下了此种誓言,那便是死誓,任凭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是不容反悔的。
“哦......,原来,你们帮派的名称,叫做‘四海帮’啊。”
刘云涛见状,仿佛业已相信了地,轻轻“哦”了一声道:“本官孤陋寡闻、不涉江湖,从未听过。”
“刘大人乃是朝廷的命官,政务繁忙,自然不会知道,咱们这种江湖中的小门派。”
甄仕男连忙含笑说道:“不过,我们四海帮的信誉却是与此相反,保证一等一的好——诚如方才的立誓所言,只要你肯合作,在下定能保得陈姑娘的周全。”其口吻和蔼,几近于巴结,只盼能够劝得他心动。
“郎君!你一个前程远大的堂堂男子汉,怎可为我而折节受辱?!”
那刘云涛听后,沉吟不语,不置可否。而陈丽娘,则高声说道:“与其眼见着你,如此屈服于人前的不堪模样儿,我宁肯自断经脉而亡,绝不苟活于世!”
“不对!甄前辈用的,乃是缓兵、诡诈之计,所以刘云涛这厮,才会表现得如此地模棱两可、态度缓和,”
阿梨的心中,顿时疑窦丛生道:“可是,陈前辈的反应,却为何竟是这么地激烈呢?大约她当真以为,盐山便是囤资之所了——那刘云涛对她,岂不是......?!”
“唉!”
就见那刘云涛慨然长叹了一声,两颗深情的泪水自眼角儿之处,双双渗出道:“丽娘啊丽娘,世间爱我,唯你最深——今生今世,我所亏欠于你的,来世,必定双倍偿还!”
“好啊,那咱们说定了,下辈子,不见不散!”
陈丽娘嫣然一笑,云淡风轻道:“这才是你这样的人物,该有的气节!”其神态,异常地从容、淡定,全无生离死别之态。
“嗐!这刘云涛,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积的德,竟修来这么大的福份!”
李海虹不禁暗自点头忖道:“甄老大此计,眼见着是要落空了。”
“嘁!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区区一个妇人?!”
董懂锐声冷笑道:“你也就是嘴上逞逞能罢了,等到利刃横颈,还不是一样地怕到求饶吗?!”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小小的剃须刀,想要走向陈丽娘。
“行啊!那你就不妨,试上一试。”
陈丽娘淡淡一笑道:“只要你再靠近一步,我就立刻自行了断,决不劳您大驾,以免磨损了尊刀,再难刮眉、割线。”
“我这是剃须刀,不是刮眉刀!!你这妇人,死到临头,犹逞口舌之利!”
董懂面色一红,手中捏紧了剃须刀,大怒说道。随即,便迈出了半步。
“小董,止步!不可乱来!”
甄仕男却是生怕陈丽娘会当真寻死,慌忙厉声喝止他道。
董懂听了,自是不敢违命,当即停步不前,但是双腿一前、一后而立,犹做弓步之状。
“刘大人,你瞧——”
甄仕男对着刘云涛,将手一指道:“他那边儿右腿一迈,你的心上人,可就立马儿魂归西府、一命呜呼了,你,当真舍得吗?!”
“哼!”
刘云涛发狠一笑,咬定了牙关,一言不发。
“刘大人,我现在数三声,三声之内,陈丽娘犹自可活。”
甄仕男轻轻地扳弄着三根手指头,威胁他道:“不然的话……”
“一、二、三!”
甄仕男言犹未尽,陈丽娘已是抢先说道:“好了,姓董的,你右边儿的蹄子,也一起迈过来吧!”而刘云涛,则索性闭紧了双眼,做出了一副,听天由命、不为所动的模样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