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书法(2 / 2)

甄仕男相当明显地怔了一怔,干笑了几声道:“世风浮躁已久,又有几人,能像独孤姑娘这般静下心来,细观一幅字画儿,细听一曲琴声呢?哈哈哈!”接着,顿了一顿,既小心翼翼,又踌躇满腹道:“既然姑娘如此推崇于他,可见这人,果真是有定国安邦之才,称霸天下之能啰?”

“哼哼,那也未必......为人老道如甄前辈,想必也已看出,这幅对联儿,其正联儿和横批,并非出自于同一人的手笔,正联儿乃是我评论的此人所写,而横批呢,则是另一人东施效颦,仿着他的笔迹,稍后补上的。”

阿梨抬眼望向横批,哂然一笑道:“对于前者,我无话可说,单论后者——此人笔力虽劲,却是失于枯瘦、不够圆润,尾笔大有断墨之态;笔锋虽利,却是失于狭长,不够飘洒。可见这人性格霸道,有失亲和;心胸狭隘,有失大度;而一个人欲成霸业,这些,乃是个中大忌。所以说,后补此人,只能得意一时,决无长久之理......”

“哎呀!独孤姑娘、大哥!”

阿梨素爱书法,因此话题一开,便就长篇大论、滔滔不绝了起来。而那甄仕男则默默地听着,脸色越来越是难看,一言不发。伍二便对着风怀仁,悄悄地使了一个眼色,风怀仁就急忙打断她道:“咱们干嘛尽说这些,不相干之事啊?还是先商量、商量,怎么处置这座七府,才是正经。”

“哦,抱歉,诸位,小女子只顾着品墨论字,倒把正事给忘了。”

阿梨恍然而醒地,愧疚说道:“甄前辈,您看,咱们现下,又该如何呢?”

“呵呵呵,无妨,无妨。”

甄仕男呵呵一笑道:“依在下看来,既然七府这边儿已经不战而获,大家便无须再白白地耗在这里,只把救济城民之事,交给我们帮中的子弟辈们处置就是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各自休息,明日,尽早赶去沧州府衙那里,继续追踪刘云涛那厮要紧。”

“不错,甄前辈所言甚是,独孤自当一切遵从。”

“阿梨,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阿梨,阿梨!!!”

阿梨点头说了一句,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远远地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响,且伴随着一名男子,声嘶力竭的叫喊之声,便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儿眉头,轻声无奈道:“唉!”

“人呢?人呢?!怎么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呢?糟了,阿梨也被那老尼姑抓走了吗?!”

——纵观眼前,能让阿梨又皱眉、又叹气的,除了“朱易之”,还能有谁呢?只见他一边叫喊,一边置身在七府之内,没头没脑地乱闯一气,四处找寻阿梨不见,便大为慌乱地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道:“阿梨、阿梨呀!阿梨!......”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而那胡儿就近看着,并不拦阻和劝慰,反倒嘿嘿、哈哈地,开怀大笑道。

“朱公子,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哭我做甚?!再说这七府之内,何来尼姑呢?”

朱振宇正哭喊得捶胸顿足、涕泗交流之间,便忽听一个轻柔的声音,近在耳畔道:“请你快些起来吧,地上不凉吗?”

“啊?!阿梨,你、你没事儿吧?”

阿梨的这句话当真好使,朱振宇立马儿就破泣为笑地爬了起来,伸手揩拭着满脸的鼻涕、眼泪,含笑望向她道。说着,又转身看了一眼围上来的众人,浑然忘了先前的耳光之辱,满面俱是笑意地,颔首说道:“嗯,一个也没少,大家都没事吧?甚好,甚好!——哎,‘真假’兄,你这长相,也很普通嘛,倒还不如遮起来好看一些,哈哈哈!”

“朱公子说笑了。”

甄仕男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了几封信件,一并交给了阿梨道:“独孤姑娘、朱公子,请你们放心,此举一旦成功,抢夺而来的军资,都会一概交至颜平原的手中,以做抵御反叛所需。此为颜平原近来和在下的几封通信,有请独孤姑娘审阅——颜平原的书法闻名于天下,笔迹世所皆知,独孤姑娘谙熟此道,自是不难辨别真伪。”

“怎么,这是颜大家的真迹吗?独孤今夜有幸拜读,真是前生积德,不枉此行了。”

那颜真卿的《郭虚己碑》、《多宝塔碑》、《东方朔画像赞》等书法拓本,阿梨的确曾经细心揣摩过,虽然单就字体而言,她自己更为推崇询体楷书,但再结合人品的高尚,颜体,也是让她一样地心仪。是以听了,欢喜万分地虔诚接过,一一细读道:“嗯,字里行间,骨力遒劲、气概凛然,结体宽博、气势恢宏,的确是他的真迹无疑。而其内容,也和李前辈先前的阐述一致。”

阿梨说着,又细细地品读了再三,这才恋恋不舍地交还给了甄仕男道:“甄前辈,请收好。”

“嗯,事关机密,不可留痕。”

甄仕男取出火折子,将之一并焚毁道:“还请独孤姑娘勿怪。”

“唉,可惜了!”

阿梨心中大痛,却也不得不拱手说道:“不,为大业计、为颜平原安危计,甄前辈此举甚佳——若非如此,独孤定当舍却脸皮,厚颜求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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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姑娘,那七府之事,你如何看法儿呢?”

之后不久,朱振宇坐在房中,喝着甘香的茶水,吃着精致的宵夜,询问阿梨说道。

“哦,茶和饭、点,都很精美,朱公子今日委屈了,还请多用一些。”

阿梨放下茶盏,左顾而言他道。

“我不是说这个,你别装傻好吗?!”

朱振宇一边吃着,一边白了她一眼道。

“怎么,只许你做初一,不许我做十五吗?”

阿梨抿嘴一笑道:“你一切都心中有数儿,还来问我?!”

“不,从前或许如此,但这一次,略有不同。”

朱振宇停下筷子道:“毕竟我对书法,一窍不通——后来我听你的话中之意,似乎已经判定......你,是何时起的疑心?”

“哦?不是你先起的疑心吗?”

阿梨淡淡一笑道:“否则,一贯乔痴作颠,满嘴吃吃、喝喝的你,为何会在李前辈的面前,突然之间,就直言不讳地,评议起了政事呢?”

“算了!咱们俩呀,还是把心思,继续花在试探别人的身上吧!”

朱振宇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儿道:“我还不是看着你兜兜转转地太费事,这才索性,给他来了一个痛快的吗??看他的反应,咱们也没猜错呀!你还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