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先主正准备着伐吴呢,这时候有个将军站出来谏阻,说应该先伐魏。您猜这是谁呀?原来是翊军将军赵云。赵云一开始就说魏是国贼,比吴重要多了,可先主不听。这不,他又接着劝道:“曹操虽然死了,子曹丕篡位,陛下应该出兵去关中,扼住河渭上流,声讨逆贼。我料想关东的义士,肯定会带着粮食赶着马,欢迎咱们王师。等把魏灭了,吴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这话说得可太有道理了。可先主就是不听,后来诸葛亮又联名奏阻,先主才稍微有点回心转意。
正这时候,突然有个大将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先主面前,抱着先主的脚就大哭起来。先主一看,原来是车骑将军张飞,他已经从右将军升为车骑将军了。先主看到他这样,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张飞边哭边说:“咱们桃园结义,发誓同生共死,陛下怎么能忘了呢,不去给二哥报仇。”先主回答说:“我早打算伐吴了,可百官说应该先伐魏,所以就耽搁了。”张飞着急地说:“陛下不去,我自己去。”嘿,这急性子可真是没谁了。先主赶紧说:“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去呢,你赶紧回阆州,起兵来会合。我有句话要嘱咐你,千万不要喝酒,别动不动就对部下发脾气。要是打了他们,就别再让他们在身边,这一点一定要记住,希望你别忘。”张飞听了,立马起身就走。
先主下定决心要兴师伐吴,不管谁来劝谏,都一概拒绝。他留下丞相诸葛亮辅佐太子刘禅,守着成都。先主把诸葛亮比作鱼水,鱼水不并行,鱼怎么能活呢。他自己带着各路大军往东出发。这时候黄忠已经去世了,罗氏《演义》说黄忠跟着随军东出,中箭阵亡。但按照史志记载,黄忠在建安二十五年就去世了,可见罗氏的说法是附会的。马超去镇守凉州,只有赵云是老成宿将。先主因为他谏阻东征,不让他做先锋,只让他督运军粮,作为后方接应。其他的将士大多是新提拔的,就这样毅然出了都城。
益州有个从事叫秦宓,他跑过来拦着马,劝先主说:“天时不利,违背天命去打仗,恐怕会有闪失。”先主听了,气得火冒三丈,把秦宓关进了大狱,等回来再治他的罪。然后就挥兵东下,直逼秭归。路上接到阆州来的表,还以为是张飞送来的。等打开一看,原来是张飞营里都督的署名。先主心里“咯噔”一下,惊讶地说:“难道张飞死了?”赶紧展开一看,果然是张飞因为打骂左右,被帐下的张达、范强给害了,带着首级投奔了吴国。先主顿时放声大哭,又想起关公的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将士们在旁边劝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先主追谥张飞为桓侯。查了一下,张飞的长子苞已经早死了,就让次子绍继承爵位。史传记载苞早夭,罗氏《演义》的说法没什么根据。
先主正在下诏抚恤张飞,突然东吴派来使者,呈上一笺。先主本来就有气,撕开函封一看,只见笺上写着:“陛下觉得关羽跟先帝比起来,哪个更亲?荆州和天下比起来,哪个更大?这都应该仇恨,那么谁先谁后呢?要是能想明白这些,就容易得很了。”先主看了,把笺扔到地上,叫人把使者斩了。还是将士们援引古义,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而且诸葛瑾是丞相的哥哥,应该顾全大局,从宽处理。先主这才下令赦免使者,把他赶走了。
原来吴主孙权听说刘先主督师东来,兵势很猛,料想他一心要报仇,不能轻敌。于是就派诸葛瑾写信求和。有人说诸葛瑾不可靠,可能会借此投降蜀。孙权摇了摇头说:“我和子瑜是生死之交,以前孔明来吴,我让子瑜留住孔明,子瑜说弟弟不会留在吴,就像我不会去刘备那里一样,这话能贯穿神明。现在怎么会有二心呢?”后来诸葛瑾派人回来报告,说蜀没有求和的意思。接着张达、范强又送来了张飞的首级,孙权只好收下。但他心里觉得这事儿越来越糟,实在没法求和了,就赶紧派部将李异、刘阿等率兵四万,去抵御秭归。同时向魏上表,称臣纳贡,还把魏将于禁等送回魏国,想以此来乞援。
魏王曹丕接受了孙权的投降,群臣都来道贺。只有侍中刘晔进谏说:“孙权无故求降,肯定是因为蜀兵大举进攻,他怕自己抵挡不住,又担心咱们趁机进攻,国家保不住。所以才委身称藩。现在不如出兵渡江,去袭击江东。蜀攻外面,咱们攻内部,吴肯定支持不住。吴亡了蜀就孤立了,怎么能长久呢?这可是一举两咱的好计策。”曹丕回答说:“他既然来投降,咱们反而去讨伐,这会让天下人怀疑咱们,怎么能怀柔远人呢?”于是不听刘晔的话,把吴使送回去,还派太常邢贞带着册封诏书去吴,封孙权为吴王,加九锡礼。
邢贞到了江东,孙权亲自率领百官出城迎接。嘿,这甘心事魏,就是逆党啊。邢贞大摇大摆地过来,见了孙权也不下车。这下可把吴长史张昭给惹恼了,他大声叱责道:“礼无不敬,法无不肃,你竟敢这么傲慢,轻视我们江南,难道我们江南就没有刀枪吗?”嘿,这时候才争这小节,可太晚了。邢贞这才下车,跟孙权一起进城,宣读魏诏,把封印交给孙权。孙权北面拜受。中郎将徐盛在旁边又气又急,忍不住哭着说:“我不能奋身杀敌,为国家取魏吞蜀,却让主上屈身接受封爵,这难道不耻辱吗?”邢贞听了,不禁感叹道:“江东将相有这样的人,不会久居人下啊。”孙权设宴款待邢贞,留他住了三天,邢贞才告辞回去。孙权又派中大夫赵咨去答谢。赵咨进宫拜见曹丕,曹丕问他:“吴王是个什么样的君主?”赵咨回答说:“聪明仁智,雄略兼备。”曹丕笑着说:“这也太夸张了吧。”赵咨又说:“不是我夸张,能任用鲁肃,这就是聪明;能提拔吕蒙,这就是明;得到于禁,最终没有加害,这就是仁;拿下荆州,兵不血刃,这就是智;占据三州,虎视四方,还能屈身陛下,难道不是雄略兼备吗?”曹丕又问:“吴王也有学问吗?”赵咨回答说:“吴王任用贤能,志存经略,有时间就熟览经史,但不像书生那样寻章摘句,只知道哼哼唧唧。”曹丕又问:“吴可以征伐吗?”赵咨正色道:“大国有征伐雄师,小国也有备御良策。”曹丕说:“吴不怕魏吗?”赵咨回答说:“吴国带甲百万,有江汉为池,怎么会怕人呢?”曹丕换了个脸色说:“像你这样有才能的人,能有几个?”赵咨回答说:“聪明特达的大约有八九十人,像我这样的,那可是车载斗量,数都数不过来。”曹丕说:“你可真是不辱使命啊。”当下按礼相待,过了一天就把赵咨送回去了。
曹丕虽然接受了孙权的投降,但不想帮吴,想坐观成败,所以按兵不动。那吴将李异、刘阿等行军到秭归,与蜀将吴班、冯习等相遇。一场交战,吴军败退。孙权听说了,心里有点慌,想来想去,满朝的将佐里,只有陆逊才能担此重任。于是就任命陆逊为大都督,当面授给他节钺,让他督率朱然、潘璋、韩当、徐盛、宋谦、鲜于丹、孙桓等将领,领兵五万,去抵御蜀兵。陆逊觉得自己年轻,威望不够,推辞了一下。孙权让他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于是陆逊就受命出发了。
孙桓是孙权的族子,他父亲叫孙河,过继给姑母俞氏,后来又恢复了孙姓。孙桓年仅二十五岁,被拜为安东中郎将。他长得魁梧,很有勇略,孙权曾经把他比作宗族里的颜渊。这次跟着陆逊西行,主动请求做前锋,陆逊欣然答应。孙桓带着偏师,赶到彝陵。正好遇到蜀将吴班,就跟他交战。孙桓冲在前面,吴班见他气势汹汹,转身就退,把孙桓引到彝道间。突然鸣鼓角,号召伏兵。只见蜀兵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漫山遍野,向孙桓杀来。孙桓虽然勇猛,但毕竟寡不敌众,被蜀军困在垓心。孙桓带着部下拼命突围,他杀得性起,扔掉长槊,拔出短刀,冒险冲突。正好吴将朱然领兵来援,才杀出重围,退回彝陵。吴班引军再进,把城围住。孙桓让朱然向陆逊求救,陆逊却不肯发兵。诸将都到帐前请求说:“孙安东是公族,现在被敌人围困,怎么能不救呢?”陆逊不紧不慢地说:“彝陵城高粮足,孙安东又得人心,一定能坚守,不会有什么疏忽。等我出兵破了刘备,安东自然就解围了。”诸将又说:“都督要跟刘备交战,就赶紧下令,我们马上就去。”陆逊微笑着说:“别急。”诸将说:“既不救彝陵,又不攻击刘备,难道等蜀兵自己死吗?”陆逊脸色一变,说:“我自有破蜀的计策,你们只要守住营垒,阻止敌人前进,不要违背我的号令。”诸将只好退下。韩当、徐盛等都是老将,心里本来就轻视陆逊,又看到他按兵不动,更是心里不痛快,都私下里嘟囔着:“用这个书生当都督,江东可就完了。”嘿,这可真是把下文给引出来了。
再说刘先主到了秭归,接连收到捷报,心里自然很高兴。后来听说吴用陆逊督军,在猇亭东南屯营,料想肯定有一场大战。于是命令各军严加防范,准备厮杀。等了十几天,都没动静。先主就想亲自去攻打陆逊。治中从事黄权进谏说:“吴人耐战,咱们的军队又沿着流直下,容易进难退。而且吴魏最近通和,陆逊多智谋,说不定是等着魏兵来夹攻。我愿意带兵做先锋,抵挡吴寇,陛下应该在后面镇守,守住要隘,这样才不会有什么危险。”先主不听,只命令黄权为征北将军,督守江北,防御魏人。自己率领诸将东进,直抵猇亭。吴将听说先主亲自来了,都向陆逊请求出战。陆逊对他们说:“刘备举军东下,锐气正盛,不宜急攻。等他日子久了,疲惫不堪,再一举破敌。”诸将不信,还想争辩。陆逊拔出剑放在案上,说:“刘备是天下枭雄,曹操都怕他。现在跟我们交战,是劲敌。你们都受国家的恩,应该想办法万无一失,共同消灭敌人。我虽然是个书生,但受命主上,正因为我能忍辱负重,所以才把全权交给我。军法如山,不能轻易触犯。如果有乱说生事的,马上斩首。”说完,面色铁一样,非常威严。诸将不敢再说话,气呼呼地退出去了。
过了好多天,都没听到战令。那蜀军在地上扎营,从巫峡延到猇亭,大概有几十万屯。前部督叫张南,大督就是冯习。先主又把吴班调回来,带着几千人在吴营前面立寨。吴将实在忍不住了,又请求出战。陆逊还是不答应。韩当、徐盛等齐声说:“如果不胜,愿意按军法处置。”陆逊带着诸将出营,看了半天,指着西边说:“前面山谷里隐隐有杀气,肯定有伏兵。他们想诱我们进去埋伏,好趁机掩击,我们怎么能上他们的当呢?所以不答应你们出战。”诸将听了,都暗暗冷笑,没办法,只好跟着陆逊回营。过了三天,吴班竟然退兵了。山谷里果然有蜀兵,拥着主子慢慢地回去了。吴将这才知道陆逊有先见之明。
就这样相持了几个月,陆逊一直没什么计策,大家都觉得他庸懦。陆逊却上表孙权,说很快就能破蜀。诸将听了,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都有怀疑。嘿,这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陆逊跟蜀军相持了差不多半年,可真能忍啊。
当时正是盛夏,太阳火辣辣地照着。蜀军大营移到树林间屯驻,想借树荫乘凉。陆逊也没派兵去截击。到了第二天早上,陆逊突然把诸将召集起来说:“今天可以破蜀了。大家都要努力啊。”诸将说:“破蜀应该在刚开始的时候,现在蜀兵深入五六百里,连营相望,又相持了七八个月,他们已经守住了要隘,怎么能破呢?”陆逊笑着说:“刘备转战一生,经历的事很多。刚到的时候,肯定思虑周全,不容易对付。等屯留久了,没达到目的,兵疲意沮,就想不出办法了。要破这个敌人,就在现在。”于是命令鲜于丹引兵去攻,韩当、徐盛作为后援,陆续出发。不到半天,三将就败回来了。他们进帐报告说:“蜀兵势大,很难跟他们交锋。我们去攻一个营,其他营都来增援,首尾相应,所以失败了。”陆逊说:“我有破蜀的计策,今晚一定能成功。你们赶紧吃晚餐,到帐里听令。”没过多久,太阳已经西斜。将士们吃了一顿饱饭,进去听号令。陆逊这才说出“火攻”二字,分拨诸将,各拿火具,去烧蜀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