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月看着他,依旧是那副浅浅淡淡的模样,“我闹什么了?”

她的嗓音不大,可随着微风轻转随之稳稳落回自己的胸腔之中,却是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音。

她一直都想问了,她很久以前就想问了,这么些年,这么些时日,她究竟,闹什么了?

从前她受了诸多冤枉,诸多委屈,她永远是和顺温婉,然后打落牙齿和血吞。

莫说质问自己的母兄了,便是连脸色都不曾对他们摆一摆,只因她始终觉得自己愧对了孟家的养育之恩。

可如今,她终于不这么觉得了。

她如今只想堂堂正正问孟行舟一句,她究竟闹什么了?

为眼下明明什么都没说,便被这对母子倒打一耙的自己,也为从前受尽了无数心酸的自己,悉数讨个公道。

她孟清月,今日就想问一句,她到底在闹什么?

许是孟清月的目光实在过于凌厉,过于凌冽,而浮在神色间却又有着一股淡淡的伤悲,孟行舟被这样复杂的眼神几乎刺的心口一滞。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原先准备的一箩筐的指责之言,也就这么生生咽进了腹中,悉数化作一句,“行了,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和你计较了,今日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莫要再这般任性置气了。”

孟清月几乎要笑出声来。

原来自己那样多的心酸与委屈,落在孟行舟眼中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任性置气”。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也不过只是笑着,淡淡的,开了口,“孟公子说的,我都记下了。”

孟行舟蹙了蹙眉,对孟清月的态度不由得有了几分不悦。

若是换作以前,他必然早已开始教育她了,可今日不知为何,孟清月的目光总是叫他有些发怵。

于是转过头,对着孟夫人说了一句,“母亲,您今日来不是有事儿跟清月说么”

经儿子这一提醒,孟夫人才如梦初醒。

她换上一抹笑,亲热的抚上孟清月的双臂,一如往日那般亲密无间,“清月,你姐姐就要与昭王殿下成亲了,寻常女子喜宴那日,都得由至亲姐妹堵门,你姐姐说到时候想”

“我那天没空。”孟清月干脆的拒绝了。

孟夫人微微拧起眉,“你这孩子,我都还没说是哪一天呢”

“哪一天都没空。”眼看着孟夫人的神色有些不好,孟清月恍若未闻,更未如从前那般当即便认错道歉。

而是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开口,“——况且我记得,与昭王殿下有婚约的是镇国公府大小姐,怎么如今又换成孟长乐了?”

孟夫人很显然没想到孟清月会骤然提起这一茬。

她愣了愣,而后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害男女一事,哪里说得准呢,这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是愿意的”

“情投意合?”

孟清月扬了扬天真的眸子,又问,“所以当日孟夫人与乔夫人怀疑我与昭王有私,特意把我送来青云观——原来与昭王有私的竟不是我,而是孟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