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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
山野辽阔。
天暗下来后,山兽追捕声,夜鸟鸣啼声,处处可闻。
岐姒蜷缩在山洞里,眼泪都哭干了。
她记事开始,阿父就病了。
是乳母陪她长大,身边还有个尚在襁褓的弟弟。
弟弟不懂事,成天就知道哭,嗓子哭哑了,那些伺候的女婢连动都不动一下。
乳母气不过,上前理论,反被她们教训。
话里话外都在说她们没有母族,是小野种,长不大最好。
这些话她都记得,只是这些话在她慢慢学说话后,她们就不说了。
后来,阿母这个词,是在她学字的时候会的。
族中族老会教她们认字读书,说氏族子弟,要懂规矩礼数,在外才不至于失了本家颜面。
每每下了学,和她一样大的小伙伴都有阿母来接。
她们会依偎在她们阿母怀抱里撒娇,会抱着她们阿母的脖子要山上的小甜果。
她才知道,有阿母疼,是这样的。
她年纪小,也想要阿母,她问乳母,乳母只是心疼的抱她,伺候她的女婢又开口了。
说她阿父被雌性糟蹋了身子,这才生下了她,那雌性不想负责,不然少族长的位子也不会是她来坐。
这九州四海,还从没有幼崽继任父族族长的先例。
她又想到那女婢曾经说的野种。
原来她不是没有阿母,而是没阿母要。
自那开始,她就不要阿母了。
后来。
阿父病了,病的很重,乳母每晚都在哭。
她不懂,问乳母为什么哭,乳母说,阿父死后,怕她没有依靠,要被别人欺负。
她说,既然没有依靠,那就成为依靠,她会长大,会继任族长,会保护乳母和弟弟。
乳母没说话,只心疼的抱着她。
她还记得神农氏过来的日子。
那些阿翁说,阿父没多少日子了,有味仙草要从凤麟送过来,送过来后,阿父就要走了。
她知道走了是什么意思,拉着阿弟想要瞧阿父最后一眼。
只是没想到,送仙草的人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听大巫医发火她才知道,原来就是这个雌性强迫阿父,丢下她和弟弟,让她成为野种。
她怎么能不恨。
她恨到要杀了她。
这些年,下人的奚落让她刻骨铭心,她要杀了她,让她付出代价。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那三寸长的刀,一刀捅了进去。
没想到,她不仅没死,还把刀刃握在手里。
她当时已经做好了要迎接她怒火的准备。
只是。
没有。
她就那样走了。
连句责备都没有。
她又被她丢下来。
让她对她的恨,对她的怨,都无处发泄!
她连控诉都没有机会。
她想不通。
为什么阿父为了这样一个雌性打她。
明明她那样冷漠无情丢了他们,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要惦记她,她死了才好。
岐姒死死咬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手心还是疼的,被打肿的小手有了淤痕,稍微一动就火辣辣的疼。
突然。
山兽嘶鸣一声,震啸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