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巧望着一池白莲没多久,便走过去蹲在池子边大石上,掐下一片大圆叶放在手边。
“花色不同,莲叶和莲蓬总是相似。你既惜花,我便替你摘另外两个。”
她伸长了手想要摘荷叶间最近的莲蓬,碰不着就干脆趴下来去够。
云乔看得胆战心惊,“你可小心些,别学我的死法掉下去了!”
“你放心,我会凫水,掉下去也能爬上来。”
莲蓬根茎要粗壮不少,江应巧一下没掐断,往回拉时身子没稳住晃了几下,瞧着很是危险。
她按着石沿刚稳住身体,腰间就横上一只坚实的胳膊,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眼睁睁看着莲蓬的根部,也随着这股力道直直扯了出来,带出一大块淤泥。
江应巧眼前天地一翻一转,脚就着地了。
她眨了眨眼,回过头,宋归慈收回手,用扇柄拢了下袖,挑眉看她。
“嗯?抓到一个偷花的莲子精。”
嗓音明显含笑,传到耳朵里酥酥痒痒的。
“找殿下告状去。”
江应巧捏着根茎,登时涨红了脸,两边的发带也摇得像拨浪鼓。
“没摘花,就摘片叶子。”
“哦?”宋归慈目光下移,落在莲蓬上。“那这是什么。”
“是你刚才连人一起拔出来的。”江应巧嘴硬。
宋归慈轻笑一声,“要拖我下水,居风可都看见了。”
江应巧歪头越过他高大的身影,果然看见居风站在七步之外,抱着一个棋盘和两篓黑白棋。
此时居风垂着眼,将非礼勿视贯彻到底。
江应巧疑惑:“居风怎么在这,朱墨不是去外面找他拿包袱了?”
“说起来她离开挺久了,难道是迷路了。”
江应巧掐掉莲蓬的下半段淤泥扔回池子里,说着便要去找人。
“丢不了,让居风去寻,你随我来。”
宋归慈接过居风手里的棋盘,让他去找人,踱步绕着莲池而行。
“陪我下棋,殿下若问起来,我替你顶上。”
江应巧思忖片刻觉得挺划算,捡起地上的荷叶举在头顶遮阳,随他走到莲池对面树荫下的石桌。
宋归慈将棋盘和棋篓摆好,很大方地让江应巧先落子。
江应巧把莲蓬放在桌边,捏起一颗白子,抿了抿唇。
“五子棋可以吗?”
对面点点头,“随意。”
等她落下一子,宋归慈又补充。
“不过输的人要回答胜者一个问题,若对方觉得答案不满意,便可施罚。”
江应巧睁大了眼,“这是什么规矩,要是你故意说不满意,非要刁难人。”
“我不玩了。”她连忙要把棋子拿回来,却被扣住了手腕。
宋归慈落下一个黑子,“已经开始了,落子无悔。”
“郡主努力让我满意不就好了。”
这话说得,他好像一定会赢似的。
江应巧抽回手,盯着棋盘严阵以待,聚精会神落了第二子。
宋归慈紧随其后,利落地下完,指节扣着扇柄,就这么一开一合,从容不迫地看着她。
一局结束,江应巧沉默半晌,严肃道:“三局两胜。”
宋归慈摊开掌心,示意她来。
三局过后,一胜两负。
“五局三胜,好不好?”
宋归慈似笑非笑,将黑子拣了回来。
日照露蒸,林静风停,亭山苑渐渐挡不住正午的暑气。
声声落子音中,燥热袭侵身。
江应巧手中的棋子无力掉了下来,垂下头心服口服。
“我输了,你问吧。”
宋归慈不着急问,看她抿着干涩的唇,他先从腰间取下竹筒,将清泉倒在荷叶中让她喝。
江应巧没想到他随身带着水,拢着荷叶小心让水滑到口中,带着竹香的很解渴。
润泽过后的唇瓣比荷花还娇,动作间一缕发丝粘在上面,有幸浅尝辄止。
但宋归慈想把它拨开。
江应巧擦嘴时撩走了头发,抬头看他。
“大人?”
宋归慈移开眼。
“问题是,我最喜欢什么。”
江应巧低眉开始沉思,宋归慈最喜欢什么?
甜食?可他上次否认了。
权力?还是杀人?
总不会是喜欢大活人吧……
此时云乔告诉她一个答案,让她脸色复杂起来,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云乔怂恿她,“说嘛,机会难得,正好试探一下他。”
江应巧挠了挠脸,指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是我吗。”
“……”空气安静了几秒。
“错了。”
宋归慈展扇,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沉下声。
“虽然很满意你的自信,但该怎么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