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看上去也很苍白,不知是累的还是冷的。
“……”
这么一惊一乍的也不是办法,方咛试探性地问:“你不回房间吗?”
黎雅博睁开眼,隔着镜片看她,唇角一勾,反问:“我这不是已经回房间了吗?”
方咛哑口无言。
见她不说话了,黎雅博轻笑,闭上眼,嗅着房间里淡淡的风铃草味道问。
“要赶我走吗?”
方咛叹了口气。
“……没有,你记得在佣人早上起床前回去就好。”
家里的佣人起得很早,但黎雅博似乎能比佣人起得更早,也因此他们从没被发现过。
没有人知道,偶尔有那么几个夜晚,凌晨的那几个小时,黎雅博是在方咛的房间里度过的。
既然这么累,那应该也没力气做别的了吧,方咛伸手,关掉被他打开的床头灯,准备继续睡。
昏朦的床头灯熄灭,房间里漆黑一片,男人好像真的很累,在她关灯后没有任何动静,而她却睡不着了。
她其实一直都没习惯和黎雅博躺在一张床上。
哪怕什么都不做。
一想到他衣服也没换,澡也没洗,就这么躺在她的床上,方咛别扭地往另一边挪了挪,想离他远点。
顺便又扯了扯被子,结果被子扯不动,是被黎雅博给压住了。
方咛放弃了。
她悄悄挪身,以及扯被子的动静,在寂静的房间里只发出了非常窸窣的声响,但下一秒,她发出惊吓的叫声。
“啊!”
方咛整个人连同被子被男人扯了过去,压在了他身上。
“你没睡?!”她趴在他身上后怕地说。
黎雅博语气低沉:“嗯,你不也没睡,往旁边躲什么?”
方咛否认:“我没躲,就是调整下位置……你没睡你干嘛不出声?”
“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帮我盖被子。”
她在试探他想干什么,然而他居然只是在试探她会不会为他盖被,方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几次你睡着,我可是帮你盖了被子的。”
说着,他扣在她后腰上的手往下一挪,略带力气地打了下她的屁股。
微微有些刺痛。
方咛被这**的一巴掌给打懵了。
就在她愣神间,他又打了下她。
“没良心的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方咛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你没换衣服,我怕你把被子弄脏了。”
黎雅博微愣,被她的理由逗笑,配合地说了声抱歉。
“是我没注意卫生,等天亮了我让人帮你换一床新被子可以吗?”
方咛一惊,赶紧说:“我自己去说就行了。”
他去说,那佣人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黎雅博低笑,没有坚持,将他们之间的被子扯开。
他又重新打开了床头灯,抱着她挪了下位置,半个身子轻松地靠在床头,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冰凉的皮带抵在她的小腹上,刺得方咛一颤。
她靠在他的身上,脸贴着他的胸膛,而他将手指插在她的发间,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脑勺。
“别动了,”他说,“忙了一天,我很累。”
呼呼吹拂的室内暖气中,黎雅博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维持着这片刻的安宁。
方咛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扭曲,如果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她还可以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归咎为性的本能。
但他们现在什么也没做。
他没有吻她,没有脱掉她的衣服,没有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俯视着她,然后用手在她的身上欺负她。
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凌|辱感和被压迫的感觉突然没有了,让原本已经逐渐学会承受和忍耐的方咛反倒觉得不自在。
宠溺的手指藏在她的发间,没有任何欺迫的意味。
埋在他的怀中,这样熨贴的拥靠,让方咛几欲放弃思考他究竟有何目的。
他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方咛强迫自己理智一点,不要因为这片刻的宁静而落入男人有可能的陷阱,主动开口:“黎雅博。”
男人的声音平和而缓慢,带着几分倦意,但还是第一时间予以了回应:“嗯?”
“我不是bob,”她僵硬地随便扯了个理由,“……别把我的头当bob一样摸。”
然后她就用这个理由,企图拿开他的手,从他的身上下来。
察觉到她想要远离,男人原本松弛的神色变了,有些不满她的躲避和不听话。
“我让你起来了吗?”
他低声警告,扣在她腰上的手依旧很紧,牢牢箍住了她。
方咛明显感受到他的强硬,一下子就被他唬住了,身体往前一倾,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
隔着淡若的灯光,镜片下他的那双瞳眸阴沉得吓人,叫她略微害怕地缩紧了肩膀。
她瞳孔微睁,不敢说话,像只受了惊的动物,就着温暖的床头灯,恐慌地看着他。
有时候她敢呛他,是因为她能够看出来他心情不坏,不至于因为她顶了几句嘴就把她埋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
方咛小心翼翼地说:“……我不起来了。”
背地偷腥这么多回了,她还是没有摸准和他的相处法则,又在害怕他了。
每次她这样露出害怕的样子,就很容易引诱人得寸进尺。
凝视着她因为不敢说话而抿紧的唇,黎雅博眸色复杂。
蠢蠢欲动的呼吸在他们之间流转,他暗自叹气,说:“你自找的。”
然后他半强迫地按住方咛的后脖,将她拉过来吻。
方咛又被吓了一跳,可又觉得,这才是黎雅博该和她做的事。
寂静无声的夜晚,她趴在他的身上,他背着窗外的月光和她唇齿相吮。
而不该是刚刚那样宁静的、温情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