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度仔细一看,果然如阳仪所说,心中转忧为喜,拔出腰间宝剑,就要下令攻城。
“主公且慢。”柳毅拦住了公孙升济,皱着眉头打量城头,“太史子义一代名将,为人老成持重,用兵以稳为上,怎会在这徒河城内放这么一点兵马?”
柳毅不仅骁勇善战兼且足智多谋,公孙度向来很重视他的意见,见他的说法与阳仪相左,便轻声问道:“难道太史慈已经伏兵城外?”
柳毅眺望着远方,良久说道:“主公,若我军舍弃徒河城,只留一部人马与汉军对峙,汉军当如何应对?”
公孙度在乱世占据辽东为王,绝非浪得虚名之辈,其在少年时跟随父亲迁居玄菟郡,年龄稍长,做了一个郡守府的小吏,到了建宁二年(169年)到朝中任尚书郎,不久提拔为冀州刺史,后来因为小事被免官。不甘心就此沉沦的公孙升济一直没等到机会,直到汉灵帝驾崩,董卓高姿态进入洛阳后,命运之神向他伸出了眷顾之手。
徐荣是董卓麾下比较看重的一员将军,而公孙度恰恰与徐荣是老乡,而且还有一定的交情。于是乎,公孙度走了徐荣的门路,得任辽东太守。
在辽东公孙度大展拳脚,纵横捭阖,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
具有一定战略眼光的辽东侯听到柳毅所言,皱眉说道:“南山(即松山)北有徒河(今小凌河)南流入海,南有杏山互为照应,我军若绕城南下,汉军当在南山驻守人马拦截。”
“还有一事不可不虑,”柳毅指着城头说道:“若太史子义故意示弱,城中反而屯驻大军,一等我军主力远离,城中士卒必然杀出,到时与南山守军前后夹攻,我军焉能抵挡?”
“柳将军的意思是,”公孙度手中马鞭一举,“我军既然是兵力占据绝对优势,那就稳扎稳打,一步步推进到临渝。”
“主公,”柳毅摇着头,“速度要快,一旦进入雨季,傍海道(即辽西走廊)即被潮水淹没,我军只能无功而返。”
“当初某建议主公出卢龙塞进入辽西,”阳仪白了柳毅一眼,“今日却又这般说辞。”
“此事与柳毅将军无关。”公孙度替部下开脱,“卢龙道穿越无数山水,曲折难行,且又有道路处在鲜卑人境内,是我坚持走傍海道。”
唐代以前,从辽西进入辽东主要走卢龙道,也就是如今的喜峰口一带的隘道,出了卢龙塞后,沿着滦河左岸北行,翻越燕山山脉后,再沿着老哈河上游西岸折而向东,再顺着大凌河向东,便到了辽东属国昌黎城,大凌河南流入海,徒河城就位于大凌河的西南不远处。不过在汉代大凌河名叫渝水,小凌河名叫徒河。
卢龙道蜿蜒曲折难走,傍海道与之相比,距离上就短了许多,但在这个时代,傍海道由于距离大海较近,一路上沼泽密布,荆棘也是疯长遮蔽了道路。在枯水季节,走傍海道也不是行不通,只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砍伐荆棘,填平沼泽,所以公孙度才会听了柳毅的建议,选择走傍海道,只是没想到太史慈技高一筹,派兵夺占了徒河城,堵住了傍海道的道路。
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再回军走卢龙道?位于渝水岸边的柳城岂不成了摆设?
柳城位于大凌河上游南岸,太史慈肯定不会不管这一战略要地。
老板把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阳仪不敢再多嘴,柳毅心知肚明要承老板的情分,急忙在战马上抱拳施礼,“陷主公于险地,我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