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广知见他愁眉不展的,吱声道:“学老,其实大人有句未明之言,你可想到了?”
礼成学愣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道:“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观广知等人面面相觑,只得耐心道:“扩建三司,要不要房子?要不要人?来人了是不是得发工钱?扩建房子要不要钱?”
礼成学皱眉道:“这事还得跟商管事合计合计!”
观广知恨铁不成钢道:“你找她合计只会被臭骂一顿,你听我一句!”
“照见堂的案子分公案与私案,公案的钱可以跟大人拿,私案就让他们自个交。小案上交十钱,重案百钱,要案千钱,大案万钱,不缴纳银钱就不理会……”
观广知侃侃而谈,听得礼成学惊愕不已,怔道:“这样穷苦人岂不是有冤无处伸?”
观广知叹了口气,耐心道:“我知道你向往公平,可世事哪有绝对的公平?五六钱的小案处理起来要多久?你那又积压了多少?今时不同往日,便是奴隶们挖泥一个月都能攒下几个钱来,不愿为我山水部做贡献的人,你关照他们做甚?”
礼成学在那犯难,这事有违他的初衷。
观广知继续道:“招人得发工钱,你给十个月钱,万秀楼给三百月钱,人家在万秀楼干一个月顶你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可以霍霍?就算他们自己不在乎,家里的妻儿老小总得吃口热乎吧?”
礼成学进退两难。
若是按照观广知说的,他手头积压的案件直接能砍掉一大半,毕竟很多小案子的损失都没有十个钱呢!可那样做的话穷苦人可就无处申冤了。
观广知理解他的难处,起身道:“法子我们可都说了,学老慢慢琢磨,我还得去巡查一下工坊!”
礼成学起身相送,心事重重。
观广知临走之际笑道:“若是搞不定玉竹那丫头就来找我,我只要一个人情!”
又要人情?两年前那个热心助人的观广知哪去了?礼成学忧心忡忡,带着部下四处走动。
找博罗子建房,欠了一个人情。找青镰要人,欠了三个人情。找商容要钱,又欠了三个人情。
一圈下来才挖到三个人,欠了一屁股债,礼成学泪流满面。
人情这个窟窿不能再扩大了,否则以后处处讲人情,他的礼法还有何用?
他将自己的规划整理一番,带着折子来秋庭院请命。
罗侯看了折子一眼,平静道:“案子缴纳的银钱要翻倍,名单上的人手都支给你,务必要在年中前把照见堂三司运转起来!”
礼成学感激涕零,揖礼道谢。
观广知的法子虽好却不适合照见堂,照见堂是礼法建立、修订、执行、监督、管理之地,跟着他们人情往来无异于自毁根基。
想通这一节后他便赌一把,赌大人会照顾他们。赌赢了能省去一大堆麻烦,赌输了不外乎挨顿训斥罢了!
最终的结果还是挺好的,除了案件的贡银要翻一倍。
他心头沉甸甸的,大人这是要去芜存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