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其貌不扬的一个人。干瘦干瘦，四五十岁的样子，脸色黑黄，眼睛凸出，眉毛稀稀拉拉，淡得几乎都看不到了。只一双手甚是奇特，骨节匀称细长，让人想起绣花女人的手。

“冒昧打扰，还望不会扰了仵作清净。”柳青青开口。

“贵人是......”

老仆忙提醒，“这是王妃。”

许仵作看一眼，叩首，“小民见过王妃......不知王妃驾临寒舍有何事？”

是挺怪的脾气，跟她打听的一样。这是连门都不准备让她进吗？

柳青青摘下篱帽，递给秋兰。

整个庭院似乎一下子亮了！

那仵作眼光闪了一下，似乎也被这位王妃的美貌震惊到了，但很快又恢复到古井无波状态。

“听说许仵作端方正直，技艺高超，许多冤假错案都赖许仵作得以伸张，我心存敬意，特来拜访。”

“都是谬传，王妃不必当真。”那仵作面无表情，也丝毫没有让柳青青进门的意思。

“我们可以进去谈吗？”柳青青只好自己提出了。

许仵作垂了眼睛，“屋内布置杂乱，怕冲撞了贵人。”

柳青青微笑，“没关系的，外面说话总不方便。”

见她执意要进，许仵作也没法拦着。

虽然柳青青有心理准备，进屋还是心下一惊。

屋子正中挂着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画像，柳青青也不知道是谁，画像两边却是两幅人体经脉图，只是比生物书上的看着复杂和血腥多了。

画像下面的几案上摆着一个香炉，剩下的就是长长短短的各种刀。

小远一看，赶紧上前护住柳青青。

柳青青环视了一下，这房子就三间，除了这堂屋，一间应该是卧室，至于刚才有响动的那间，门帘没有放下，柳青青看见一个箱子，盖子是打开的，里面似乎有寒气森森的各种刀和针。

“家宅寒陋，慢待贵人了。”许仵作垂首。那老仆从外面拿块布进来把八仙桌旁的太师椅擦了又擦。

一看就是长时间没坐人的。

柳青青也没讲究，过去坐了，回头吩咐，“小远，秋兰，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话和许仵作谈。”

“王妃......”小远一脸不愿意。这里可是一堆“凶器”啊。

柳青青眼色微沉，小远只好出去了，但他就守在门边，以便应对意外。

“去台阶下。”柳青青吩咐。

小远看一眼，不情不愿往前走了几步。

王妃跟仵作交谈的声音很小，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远就那么近的距离也没听清。

只模模糊糊听到什么“愚昧”“死亡”啊什么的。后来似乎是王妃提了什么要求，那仵作不答应，然后仵作就声音大了些。这个小远听见了，是送客。

你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仵作，在王妃面前拽什么拽，小远有些忿忿。可是王妃却很谦恭，一直都轻言细语，连高声都没有。

知道今日是谈不拢了，柳青青只好起身离开。

许仵作吩咐把礼物全部退回。柳青青让把礼品留下，说：“即便不为今日之事，也感念你为明地做了许多贡献，守护了一方正义。”

但那仵作这个面子都不给，一边谦让着，一边和那老仆把东西全拿到院门外去。

小远想发火，柳青青却止住他。

“这个仵作太不识好歹了，王妃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回府的路上，小远还在生气。那样不祥丧气的地方，王妃亲自去，那老东西还那么无礼。

“不怪他，是我的要求确实让他为难。”柳青青说，“过两天我们再去。”

“啊？还去啊？”小远和秋兰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