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是一个多么轻松的工作,仓管部门的仓库里整齐的摆放着,全厂所有生产环节所需的物料。不能说多么壮观,但是绝对可以用品类繁多来形容。
我们电子厂的仓管部门的工作地点,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后来还扩建了。
我巡视的时候发现了各种各样的瞌睡。
因为用工荒,老员工是明显不足的,而这些新补充进来的学生们,大概没有预料到这趟体验之旅会如此艰难。
车间的天花板上有白炽灯,他们的面前生产流水线的顶部也安装了白炽灯。
在这种照明的条件下,瞌睡是不容易隐藏的。
我没有职权管理生产部的人员,但是我必须得喊醒自己工作组里的三位女学生。
这就很尴尬,拿手敲击她们面前的工作台,往往是不起作用的。作为异性的管理者,我也不可能去直接拍打她们的身体部位。
我尝试了敲打她们的座椅,那样比敲打无关痛痒的工作台面效果要好一些,但是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青年人在白天熠熠生辉,也许在没有工作的夜晚她们也一样熬过长夜。
但是车间生产枯燥且时间漫长,这就是这些临时前来,只待三个月的“援军”们,带给每一个生产一线基层管理者们的“麻烦”。
生产部的女组长们的斥责声此起彼伏,这不是什么对事不对人了。她们只是在喊醒睡着的人,他们的手里拿着正在正常生产中的半成品。
老员工们多了一个新的工作内容,就是在漫漫的长夜里,看管这些大概是第一次远离父母的孩子们。
这已经不算是社会体验了,这就是他们在毕业之后,如果选择进入工厂,马上就会面对的生活的预演。
我没有资格同情他们,虽然这就是我们习惯的日常工作。但是我得为自己的工作负责,我不能让自己工作组的成员,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我找来了计量长度的塑料短尺,开始小心的棒打青春。
短尺的效果要好些,却害我自己被主管助理给骂了。
她说:你当你是占山为王啊!还拿个尺子到处晃悠!
好吧!你厉害!那你来……
主管助理不是没有发现问题,实在是因为她自己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儿子。暑假在他外公外婆家里居住。时不时的会打电话来要零花钱。
为母则强,这点我不怀疑。
但是问题终究还是得解决的,不能半梦半醒的面对工作,这是我个人的底限。
我幻想自己是寺院里面的监寺,这短尺只怕是丢不得。
为了躲避顶头上司的责骂,我有时会把短尺隐藏在托盘下面,这下更好,跟敲锣一样了。
青春在和黑夜的战斗中,慢慢走向了黎明。
厂里也发现了问题,想出了一个鼓励办法,就是中途增加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并发放数量丰厚的面包。
面包很好吃,最少比工间餐好吃。
少年人们被这个举措鼓舞,开始慢慢变成了大人,最少变成了还算合格的生产一线员工。
再有不久,新的一轮倒班就要来了,我的班组终于快要真正走出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