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嬷嬷的脚步细不可察时,颜衿把花楹叫到跟前。
“事不宜迟,你马上回一趟小院,让谢大哥将掌握到关于昀亲王的所有信息,事无巨细,一一写给我。”
“然后收拾行李,直接回扬州,寻一间名叫忘忧的茶馆,秦娘子会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对了,记得提醒他,有任何风吹草动,切勿轻举妄动,一定要第一时间传信给我。”
花楹慎重点头:“我一定办妥。”
颜衿没敢忘记花楹在醉仙居听来的小道消息。
那人说:“董文旭南下后,大晋很快就要变天了。”
所以这段时日,她一直秘密和秦佩琴联系。
信上说扬州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并无异样,不过生铁、棉花、米面、干草等商品的需求和价格,比之以往有了明显涨幅。
颜衿想,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南一带远离天子脚下,是皇城难以监察之地,也是动乱的最佳首选之地。
文武百官远派在外,各司其职,若是忠正之士,必然早有发现,呈报回朝。可若是同流合污之士,必然闭目塞听,熟视无睹。
扬州城是她的故乡,是她的家,它再也经不起第三次伤害。
万一真发生战乱,在官府上报朝廷,等待援兵之时,她也能提前从中斡旋。
所以她让秦佩琴以交易布匹为由,派了庄里人下苏湖两地,以高出市面价格,暗中向零丁散户收购多余粮食。
………
夜凉如水,秋风乍起,草木褪去白日的亮色,留下一抹萧索。
池里的锦鲤被喂得饱饱的,乖巧地沉在水底,不再冒头。
“倾倾是喂鱼喂上瘾了?这么晚了还不去歇息?”
颜衿回头,对上的是一个熟悉身影:“准备了,你忙完公事了?”
“嗯,刚……”肖辞走近,不知看清了什么,语气忽而变得冷冷的,“光让我穿衣裳,自己也不知道多披一件?”
颜衿愣了愣。
她一点也不冷,甚至还有些热。
虽然衣裳看起来很单薄,但里头却是夹了棉的,不像他,都快入冬了,还穿着夏天的衣裳。
她说:“我不冷,我手……”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黑影罩下,严严实实地将她包裹在披风里。
“那也不行,风吹久了,容易受寒。”
他的披风对她来说太大了,领口的扣子扣上之后还有些松松垮垮。
肖辞便抽出衣襟处的带子,垂下眼帘,专心致志地替她打结。
颜衿仰头,目光落在他脸上。
年轻人低头认真拨弄系带,那点浅薄的烛光落在他修长的指尖上,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温柔。
肖辞抬眼,见她直直盯着自己,半晌不动,忽而挑眉问:“喜欢我吗?”
冷不防撞入那双含笑的桃花眸里,颜衿不由自主地失神:“喜欢。”
话刚出口,才骤然意识到什么,她轻咳一声,掩住眸里的错乱:“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太清……”
“我说……”肖辞低头笑了一下,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那双盛满清月的眼眸里尽是缱绻,“你喜欢这个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