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女子眉似远山,眸含秋水,教人无端想起“美人”二字。
可他,为何走得这样急?
再回头,便对上身后那双笑得如花一般的眼眸:“把手给我。”
颜衿一时迷茫,手却是下意识伸了出去。
肖辞拉过她手。
一阵凉意滑过腕间,沁入心脾:“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了。”
颜衿迟疑一瞬,低头看去。
有些眼熟的物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猝不及防地跌入她眸中。
那是一只通体水润,白如凝脂的玉镯,被蒙蒙的日光一照,显出几分岁月的斑驳。
那是属于昔日阿娘的温柔。
颜衿心尖一颤,记忆里千事叠掩。
目光长久凝在那只漂亮的玉镯上,不可置信地问出了声:“这是……”
“这是你的手镯。”年轻人垂下眼帘。
日光照在他长长的睫羽上,望向女子的目光,格外温柔:“虽然我当时脑子迷迷糊糊的,但耳朵没问题,发生了何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颜衿微微一顿,被他握住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手镯是被你买走的?”
“是啊,将你送到庄子之后,便去买回来了。”肖辞解释,“当时我想着要给你送去的,但好巧不巧,京中传来急务……”
怪不得病好后,她去寻大夫,大夫却说有人比她动作快,还给了重金,他受不住诱惑,便把手镯卖了。
再往后,彻底没了消息。
风摇日影,无数细碎的流光与斑驳的枝影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吹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颜衿动了动唇,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全都化作掌心的十指相扣。
门外,花楹端着菜盘。
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蹀躞了好半晌,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才扯起嗓子问:“少爷,少夫人,你们好了吗?”
“好了……”门内传来女子的回应。
花楹进来,匆匆放下饭菜,偷偷摸摸觑了几眼后又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二人坐下用膳。
许是因为昨夜折腾得实在厉害,颜衿看着五颜六色的菜肴,胃口大开。
引得她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还不过瘾,又要盛第三碗。
就着炒鳝片吃了不到两口,忽然觉得口有些干,肖辞便给她舀了一碗姜花鱼片汤。
没想到这汤看起来虽然清淡,但喝起来却是十分鲜美,尤其是鱼片,滑而不腻。
颜衿没忍住,一下子又将它清空,熟练地将碗递过去。
肖辞怔了怔。
不知是被她的食量惊到还是别的,略皱了眉:“还想要?”
颜衿没多想,点了点头。
后来,她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饭量。
见一旁的肖辞早已用完膳,桌上的菜肴也基本清空,她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剩下的大半碗米饭和鱼汤。
不知想起了什么,硬着头皮又吃了几口。
肖辞刚想说话,瞥见身侧坐着之人动作有些僵硬。
忽然长手一伸,将她面前的碗端过来,十分自然地将剩饭全解决了。
他说:“皇上特意准了我三日婚假,原本想带你出门逛逛,但时辰不早了,还是明日再出。”
颜衿一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点头“嗯”了一声。
毕竟一夜没睡好,再加上腰还有些酸痛,今日实在是不宜出门。
见她没有不开心,肖辞继续道:“府中一切事务我都交代好了,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让嬷嬷陪你逛几圈,熟悉熟悉府里人。”
“或者找徐小满,他现在应该还在后院练剑。”
“我手头还有事要忙,晚点再来陪你。”
颜衿愕然:“是颜大人的案子?”
见他点头,又问:“会不会很棘手?”
肖辞神情一顿,淡淡道:“不会。”
颜衿自然知道女子不能随意干政,哪怕是官眷,亦是如此。
更何况她的身份敏感,万一被什么人识破,必然会给肖辞惹上麻烦。
想了想,没再过问:“别忙太晚了,注意休息。”
刚说完,又想起父亲忙起公务来,废寝忘食的样子,有几分怕眼前人也是。
于是径直走到屏风后,取了件披风递到他手上:“夜里凉,记得披上。”
“好。”肖辞眉眼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