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苹冷冷瞪了她一眼。
婢子打了个冷颤,连忙止住话头,退了几步。
原先沉默不语的周震涛听见二人的话,见肖辞面色愈加发沉,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既然这尊大佛是为云雁而来的,若是主动权一直落在他手上,细查下去,难免不会殃及自身。
既然这毒不是自己人下的,何不先发制人,一招制敌。
想了想,端了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抢先开了话头:“凡是先前碰过茶杯的,都给我站出来。”
一众小厮丫鬟,你觑觑我,我觑觑你,除了一个长得瘦弱的小丫鬟缩着脖子站出来之外,竟无一人了。
这样一推测,此人必定是真凶。
周震涛做出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伸手指着小丫鬟怒骂:“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是何人指使你下的毒?”
话里话外都在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负责沏茶的小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用力磕着地板求饶:“老爷明察,婢子冤枉啊!”
“婢子虽然碰过茶杯,可哪敢下毒?况且婢子和云雁姑娘素不相识,婢子没有理由要害她。”
“狡辩!”周震涛一气之下踹了她一脚,又连忙走到肖辞面前,赔笑道,“下毒之人已经捉住,我定当给肖指挥使一个满意的交代。”
刚说完,摆手唤道:“来人,给我将她绑起来,送到刑部大牢去,严刑逼供。”
周震涛没敢把人交给肖辞,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知舟一眼:“这下要辛苦沈大人了。”
几个小厮三下五除二便把小丫鬟双手反剪,提了起来,片刻的停留都没有,架着人往大门走去。
相反,一直坐在椅子上,鲜少说话的颜衿眼瞅着跑偏的一幕,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花楹的衣角,提醒她可以行动了。
花楹正要出声,有人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
抬头看去,便见肖辞又抢先一步开了口:“周老爷急成这样,到底在怕什么?莫非下毒之人和你有关系?”
眼见周震涛气得跳脚,肖辞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该捉的人是她。”
话音才刚落下,凉亭里围着的众人均愣了一下。
肖辞口中的“他”是谁?
原来,从进府到现在,周震涛看着他不断变色的神情,沈知舟、周挺二人隐含忌惮的目光,何文正事不关己的面色,以及采苹惊魂未定的眼神,全都被肖辞收在眼底。
肖辞唇角一勾,往前走了两步,眸中却没有春雪消融的神怡之感。
他的声音也是冷漠:“别看了,下毒之人就是你。”
“采苹。”
花楹瞳孔颤了颤,转头恰好对上颜衿的目光,怔怔的,愣愣的。
二人满脸写着:他怎么又把她们的戏份给抢了?
难不成今夜就没有她们二人发挥的机会了?
凉亭内数道目光全都不可置信地看向采苹。
一个看起来如此明艳娇柔的美人,竟然会是蛇蝎残忍的下毒之人,说出去怕是无人会信。
就连周震涛也惊住了。
可不过一会,思绪渐渐清明。
采苹是棋局上的一颗棋子,棋子要落到何处,全凭执棋之人。
要是周府出了命案,他们在座的一行人全都跟着遭殃。
所以,她的这番行径是受人指使。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到底是谁想要对周府下手?
唯一的解释,只有董文旭。
这人好狠的心。
为保自己的命,竟然将他们一行人全部推入深渊。
他休想!
风波中心的采苹面色瞬间白得如纸。
要是刚刚,能被肖辞唤一句“采苹”,芳心撩乱不止,但此刻,只有毛骨悚然。
肖辞就站在她面前,暗黑色衣袍在满院的昏黄下沉如翻滚的黑墨,明朗的月华却将俊美的容颜映出了一层杀气。
采苹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后怕不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险些被脚旁的椅子绊倒。
她扯着嗓子说:“云雁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
“这话该问你自己。”肖辞看向沈知舟,“借个人。”
他随手一指:“将她押回诏狱,我亲自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