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燕面色憋得通红:“我不认识什么崔嬷嬷,她在污蔑我。”
颜衿冷哂:“如今赵姨娘贵为皇商,赵氏布庄的东家,可还记得五年前的王氏布庄?”
“记……”呼吸不畅的赵玉燕面色憋得通红,“记得一些,她是你祖母的娘家人。”
“五年前王氏布庄灭门一案,与你脱不开干系?”
“不……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女子,做这些对我一点好处都无。”
颜衿假意点头赞同,又问:“裴景言可认识?他在颜王两案中可有出力?”
“认识,他是阿山的同窗,其它的我不知道。”
说着说着,颜衿忽而话锋一转,眸中意味难测:“赵姨娘,我很好奇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赵玉燕一听,心头骤然咯噔了一下。
唇瓣动了动,似乎在权衡些什么,犹豫了好一会,才答:“我没有主子。”
颜衿不置可否:“你们这一连串的行径,目的何在?”
此话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落下,赵玉燕怔了一瞬,看向对方的目光充满恐惧。
她每问一句,手上的力道便会收紧一分,叫她不停承受着喘不上来气的憋闷窒息感。
赵玉燕费力地咬了咬唇:“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再问我……”
“呵———”颜衿嘴角一哂,淡淡开口,“赵姨娘,鬼的耐心是有限的。”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下,少女扼住她脖颈的手粗暴一拽。
赵玉燕连话还没来得及脱口,整个人便被强行从床上拖了下来。
原先灰黑色的地砖漫上来一滩夹杂着异味的水迹,隐隐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闻起来,直叫人发呕。
此刻,日头晒过的地砖仍然残留着余温,可碰到人的肌肤,却莫名其妙冷得抽搐。
少女扫了眼桌案上依旧燃着的熏香,微微一笑。
蹲下身,声音自她头顶传来,也是这般寒冷:“看来,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谎。你想下来陪我,那我便成全你!”
“啪”的一声!
灯芯爆裂,炸出火花。
银灯亮了一瞬,少女蹲在身前。
白色衣裙在红床的映衬下,仿佛淬上了一层血,艳得可怕。
赵玉燕仰头便能对上她的目光。
此刻,盯着她的眼睛森寒又肃杀,冷漠得如同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短短一瞬之间,恐惧渐渐弥漫心尖,喉咙里吊着的那口气怎么样也喘不上来。
赵玉燕挣扎尖叫:“不……我不想,我不想死……”
“不想死是吗?也不是不行。”颜衿微微一笑,笑中带着邪气,“赵姨娘是商人,肯定最会做生意。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赵玉燕连想也不敢想,话音刚落下的瞬间便立马应承:“只要不下地狱,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此话正中颜衿心意。
“人间官府要看供词,地狱阎王要看生死判词。”
“若是不想死,你只需把我方才的问话一五一十写下来,将一行人如何陷害颜王两府的罪证写下来。”
“当然,也包括你自己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份判词可是给地狱阎王看的,若是有半分虚假,你的命可就由他老人家亲自来取了。”
说着说着,她觑了眼早已被吓得失魂落魄的赵玉燕。
敛神继续道:“写好后,我替你带回阎罗殿报呈阎王,平息底下百来人的怨气。”
“只有这样,你才能活。”
“不知赵姨娘对我这个提议,意下如何?”
赵玉燕一听供词是给阎王的,完全不会影响人间的格局,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颜衿垂眸,冷漠的眉眼渐渐攀上寒霜。
下一刻,猛得攥紧她脆弱的脖颈,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直接丢在桌案前。
语气冷硬:“写!”
伴随着一阵急切又悚然的转弦声,那是曲子高潮迭起的部分。
旋律时而急促,时而平缓,仿佛在调理着人的心神。
当然,这对正常人来说确实是这样。
可是对赵玉燕这种心神俱损的人来说,无疑是催命符。
此刻,赵玉燕正颤巍巍地坐在桌案前,提笔的右手不停地哆嗦着。
一笔一划,将自己恶贯满盈的一生写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