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老乡”这两个字对于杨守安来说是有心理阴影的,当初刚到广州的时候就被黄老板这个骗子在背后“开了一枪”。
如果不是后来运气爆表在康乐村遇到了慕慧娴,他恐怕就要沦落到在马路上乞讨为生了。
这次老乡帮忙牵线商会,杨守安那是留了几百个心眼,生怕再重蹈覆辙。
所幸那大哥的确是个敞亮人,当晚组了个饭局真的把商会的副会长就喊了出来。
酒过五巡,大伙开始称兄道弟,都是从重庆跑到广州来做买卖的,说起家乡话来总还是有些亲切感。
最后在第三场的KtV里,戴着金边眼镜的副会长大手一挥,让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杨守安成功拿到了贸易公司的名录。
只是找到目标客户,和让客户最后签合同完全是两码事。
信心满满的杨守安在连续好几周的拜访过程中不断地铩羽而归,他完全没有想到距离上次谈妥类似的交易仅仅才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市场上的情况就已经风云突变。
外贸出口权的下放让庞大的“中国制造”如脱缰的野马般开足了马力,沿海城市的民营中小企业在吃完第一波红利后立马就遭受到了内陆省份同行们的强势挑战。
更加低廉的劳动力和土地成本让没有技术壁垒保护的服装制造产业开始朝着湖北、安徽、四川等地区迁移,加之发展迅猛的物流行业加持,像杨守安这样的本地代工厂开始逐渐失去优势。
“杨总,抱歉啊,我们主要出口的国家是越南和缅甸,对于服装的款式是不是原创没那么讲究,那边的人更加不在乎衣服有多好看,主要是实用还有便宜,你们产品的质量没问题,就是这价格……。”
又是一场艰苦卓绝最后却无功而返的谈判,走出办公室的杨守安看了眼手中对方老板发的香烟,不由地苦笑起来。
当初阿四入狱前他立下了豪言壮语,说要等对方出来了一起共襄宏图大业,结果现在连制衣厂的生意都没法盘活,更不要说什么自立门户了。
傍晚的康乐村有种特殊的苍凉美感,四周的摩天大楼如雨后春笋,不断拔地而起,而破旧杂乱的城中村则仿佛被时间所遗忘。
南来北往的人们在此停留、奋斗而后离开,既留不下名字,又带不走财富。
事物的两面性在2006年的羊城以最冷漠无情的方式呈现在杨守安眼前,迷茫和苦闷让这个巫山的孩子疲惫不堪。
但索性他还有个避风的港湾。
小屋的门开着,好像就是为杨守安留的。
温婉的旋律伴随着阵阵花香,歌是**娴的《归来吧》,安抚的却是男孩的灵魂。
“你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我试了个你们重庆那的新菜,魔芋鸡,你必须尝尝提点意见。”
「这章其实有相当多的细节呼应前文~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