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走下二楼,伊莎贝拉在他身后相送,沿途经过的部长们都朝着他鞠躬。
换从从前他或许还会惶恐一下子,但现在的路明非已经波澜不惊,仅仅挥挥手就算作是打过了招呼。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大概也算领袖风范的一部分?
安珀馆的一楼是一个大厅,经常性地举办一些学生会的活动,舞会或者宴会都有。而学生会历届的传统则是在会议结束之后顺势在一楼的大厅里举办宴会。
所有的传统都是有原因的,路明非猜从前的学生会主席们大概也不是能埋头干实事的主,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再推选一个主席助理出来作为辅佐,所以从前的学生会大概也是平时堆积很多事情最后靠开会解决。
而一旦开会就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或者随机事件窜出来等人处理,所以会议的时间也会相应的延长,类似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结束都是常有的事情。
一般这种时候学校食堂里大概只会剩下些大家已经吃腻了的德国肘子,而能够加入学生会的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自然是吃不了这些肘子,所以干脆直接把晚饭一转变成晚宴,大家喝两杯庆祝一下会议圆满结束。
好传统。
当然,路明非自己倒是可以吃肘子的,他和芬格尔做了这么多年的狗窝兄弟,其实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俩吃不下的。不过能吃归能吃,路明非现在倒不用再苦哈哈地跑去食堂啃肘子,毕竟有绘梨衣这个顶级小厨娘在,就算全卡塞尔学院都没吃上饭,路明非也饿不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大家都停下了,路主席转身和各位部长一一道别,这个说主席您辛苦了,还是在这里吃顿饭吧。路主席微微一笑说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在这里开宴会就行了,今天晚上还有任务要出。
伊莎贝拉说我送您回诺顿馆吧,说着就要去地下停车场,路明非赶忙摆手说不必,诺顿馆离安珀馆也不算远,走两步就算是锻炼身体了。
末了伊莎贝拉叹口气,像是遗憾至极,说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路明非微微一笑,摆摆手就算是告别,随后赶紧转身开溜。
开什么玩笑,先前被伊莎贝拉接就已经是失策之举了,怎么可能再让她送自己回诺顿馆?绘梨衣可以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但他自己得注意跟助理保持分寸。
哪怕稳重绅士如昂热校长都会被风传与洛朗女爵的绯闻,路明非可以让那些狗仔吃吃自己的流量,但如果有人想拿自己的花边新闻做文章,那就真的有人要挨打了。
他大步走了出去,此刻夜幕渐黑星辰渐亮,微风徐吹拂,有些微寒的凉意。
毕竟这次的会议也从下午一直开到了晚上,算是延续了学生会一贯的优良传统,路明非紧了紧身上的执行部风衣,轻轻打了个哈欠。现在这个时段里校园没什么人,他也乐得走得清闲,不然被人围起来要签名更是麻烦事。
路明非走出很远,现在已经听不到身后安珀馆中的欢笑声,这才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他继续浏览之前的《群英斩龙传》,大概检查了一下芬格尔的最新剧情,在确定芬格尔没有写“刀上突然冒火变成暝杀炎魔刀”这种烂活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上次这幅场景路明非至今还记忆犹新,本来好好的吃着火锅唱着歌,啊不,刷着帖子开着会,末了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弄丢了。
不过光是这样,路明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打开微信准备问一下楚子航是否平安,转头就看到夏弥发了新朋友圈,那是一张照片,她和楚子航两个人在一处小岛的沙滩上合影,天空蔚蓝金黄沙滩,好一副郎才女貌。
配文:和老公环游世界~!
好好好,现在已经是老公了,隔着屏幕都能嗅到那股恩爱劲儿。
真不错啊真不错,现在看来反倒是师兄成了最大赢家,抱得美人归的同时老爹还能健在,不仅如此楚叔叔和常先生还是多年好友,什么时候师兄想稳定下来,打算去中国分部找个闲散职位干干,大概也就是楚爹随口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以路明非对师兄的了解,他也不会搞这些弯弯绕,大概会一直留在执行部效力,直到自己实在干不动为止。
这个时候夏弥的朋友圈跳动了一下,是楚子航的留言,也或许是夏弥逼着他发的。
村中春雨:和老婆一起环游世界。
一模一样的文案,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标点符号,最后那个句号仿佛是楚子航最后的抗争,但在人形巨龙面前显然没有什么用。
路明非欣慰地叹了口气,仿佛见证自家好大儿终于长大一般。他动手给夏弥的朋友圈点了个赞,随后收起手机,专心走起路来。
他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惬意的走路了,说起来上次步行去网吧已经是重启前的高中时的事情。
重启世界线之后回到的是高三,到如今大四,那么也就是过去了四年时间。而从重启前的那个大四再往前推回重启前的高三,两者相加,也就是说他迄今已经有八年时间没有走夜路去网吧了。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好像高三那段日子还在昨天,还能听到班主任在巴拉巴拉说路明非你真是个属秤砣的一个人能拉我们一个班的平均分的。但一眨眼过去,他现在已经在卡塞尔学院里走夜路。
路明非就这样慢慢走着,在这个位置已经可以见到远处的诺顿馆。
和安珀馆一样,这也是一座哥特式尖钉的别墅建筑,作为卡塞尔学院最古老的建筑之一,诺顿馆房顶铺着的那些深红色的瓦片都有上百年的历史,在诺顿馆的墙壁上贴着印度产的花岗岩,夜幕降临时诺顿馆里也开了灯,从那些巨型的落地玻璃窗投出绚烂的灯光。
路明非原本很担心绘梨衣一个人住诺顿馆会有点寂寞。当然,绘梨衣本身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在那样的寂寞中度过了那么多年,但诺顿馆还是太大了点,在这么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是会很寂寞的,和里面的人是谁无关。
而且绘梨衣不是那种能够很好好照顾自己的类型,她确实做饭好吃但也仅限于做饭上,因为烹饪是爱好所以可以尽情研究,而要照顾好自己,光靠烹饪显然是不够的。
原本蛇岐八家是要派两个绘梨衣之前的女仆过来,学院这边也同意给绘梨衣开一个特例,但反倒是绘梨衣自己拒绝了这个方案。她想更好的和路明非过一过校园生活,身边跟着家族的人多少有点束手束脚。
所以问题解决起来还是有点麻烦的,但好在最后还是解决了。
怎么说呢?感谢老唐,因为他对诺顿馆这个建筑很感兴趣——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命名——所以来置办了不少家具。不过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路明非知道就算这座别墅叫别的也一样,无论是诺顿馆奥丁馆或者利维坦馆都无所谓,老唐该来还是会来。
他走近了诺顿馆,随后就看到一根扫把从门口突兀地冒了头。
“哟。”路明非抬手打招呼。
“嘘——!”扫把说。
那根扫把在原地转了个圈,似乎是在环顾四周,在确认没人之后,就一边扫地一边朝他走了过来。
是的,一根扫把,看上去和其他扫把没有什么不同的扫把,但在老唐的帮助下它搭载了活灵。
“小姐睡着了,等你等得困得不行,回房间睡觉了。”扫把一路扫到路明非面前,“她在厨房做了饭,我们已经给保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