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霁母亲当时生下孩子后,还欢喜地想着,两人的婚礼该是什么样。可直到黄立霁三岁,那个男人还是一直拖着,各种借口不提结婚的事情,连结婚证都没有,甚至在这三年里借口工作忙很少回家。
然后,迟钝的她终于发现,那个男人居然有家室,家里还有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她去找那男人分手,还要了五十万,就带着六个月大的孩子回了老家,彻底消失在那男人的生活里。
她家里有对重男轻女的老古板父母,声称她未婚先孕已经严重影响到家里的声誉不说,还将她自身的彩礼价值也给贬值了。但一切在知道她有五十万后,态度又好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父母再怎么过分,总不至于对亲生女儿、亲外孙太过分。
弟弟结婚差点钱,她从五十万拿出来一点;买车差点,又从五十万拿出来点;弟妹喜欢的新手机太贵了,弟弟来找她借点……
就这样,没两年功夫,平日里还做着兼职贴补费用的她,五十万居然没剩下一点。
在多次“借”钱未果后,便知道她没钱了,家人又开始给她安排各种相亲。从一开始的背地里指桑骂槐,到明目张胆地对面大骂,称呼她不要脸,喊她的孩子野种。
后来又一次,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年龄看着比她爸还要大的色鬼相亲男,回到家后,却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差点被父母故意摔死。
她夺过孩子就跑了,再也没回去那个家。
再后来,她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城市,东拼西凑,省吃俭用,攒了一点钱,开了个小水果摊,就在一所学校旁边。
再然后,学校里一位经常来买东西的男老师,和她表白。
她不太敢轻易动地方,这五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但她还是坚定拒绝了对方,并说明自己的情况。
那男老师并没有在意,反而是去她那里买水果更勤快了,每天上学前一趟,下午放学后一趟。
后来黄立霁升到远一点的初中,班里来了个新男老师,正是之前表白的那个男老师。当时他并不知情,只觉得这个老师人真好,真有耐心。他们两个甚至成为了好朋友。再后来,他上高中,和这位老师的联系也没有断。
在他高中时因为太任性,某一次不小心翻到妈妈的日记,知道了亲生父亲的身份。他撒了谎,和这位老师借了些钱,坐车去魔都找人。拿着照片,侦探所一天就帮忙找到了。
就是那一次他找上门去,被黄子煜先发现了,逮着他狠揍了一顿,却不小心将两人的事情闹大,继而波及到黄家。
他回家后,从没有对他冷过脸的妈妈,生了很大的气,最后还是到半夜到老师家里去领回了他。
在他高考填志愿时,老师还热心给他介绍各个专业,比班主任介绍的都详细。
上大学后他决定读研,也是这位老师帮忙各方面打听咨询,他才有机会知道并了解到优秀的教授。考研期间,帮他一起温习,最终他成功考上。
“我是在我妈病倒住院的时候才知道的,他就是一直在追我妈的那个人。他来医院看过几次,但我妈都不愿意见他。后来他就不来了,只是喊我将煲的汤买的水果带给我妈,但又不让我妈知道是他送的。”
黄立霁的声音虽然因为情绪而低沉,但仍能听出少年特有的清朗。他和黄子煜长的并不像,可能是他更像母亲的缘故。
“再后来,她的病情恶化,做手术需要很多钱。她不让我去找卫老师,也不让我回去找老家那些人,更不许我去找那个男人。可我没办法……”
卫老师,就是一直在追他妈妈的那位男老师。
黄立霁也知道老家那些人肯定不会拿钱出来,只好又偷跑去找那个男人。
“可他连见我一面都没有,他不是我父亲……后来还是卫老师帮忙凑了一部分。但我不敢和妈妈说,只好撒谎,说是那个男人给的。术后的情况并不好,医生说后续还需要很多钱疗养。”
本来低落的声音,说到之后的话时,又有了清亮。
“就是这个时候,我遇到了咱们公会。大家都很好,安慰我,还帮我凑钱。这次来,我就是想好好感谢大家的。刚刚,也谢谢你帮我。”
黄立霁朝他鞠躬,感激地说道。
“还有刚刚那位,他叫李敬业是不是?敬业爱岗,敬业,我记住他的名字了,我也一定会好好感谢他的。”
这小子好像没有意识到,李境业骂的那句狗屎苍蝇的话里也有他的份。
杜宣没有纠正,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地留下联系方式,想起了什么事,匆匆离开了。
他下楼出去附近转了一圈,再回来时,宴会厅出入口人群涌动,厅内大半的位置上或坐或站已经有了人。
他往靠近舞台控制区的位置踱步去。那边靠近工作人员出口,上午来时他看到有好些工作人员穿着服装从那边小门进出。
还有大部分穿着演出服装的人员,能看出很优秀的舞蹈功底,走起路来步履轻盈,款步姗姗,似是一步一莲。
他在舞台控制台后面的小角落里,双手插兜,靠墙站了好一会。面前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他在的位置正好是一个凹角,又不碍事,还很适合观景。
舞台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绚丽的视频素材,左上角是两个徽标标志,其中一个是公会的徽章样式。
宴席是用的大圆桌,每桌完全背对舞台的位置空余着。每张桌子的转盘中间,都摆着一组不小的花艺装饰。再加上周边的刀叉碗碟工具,他很怀疑,这一张桌子上摆的菜够不够这一桌人吃饱。
前排中间那两个超大桌子上装饰的竹节花架更大,几乎占了转盘的小一半直径。但人少,仅仅只是面对舞台的那半圈有座位,半圈能坐十来个人。白华擎、白华诗、李境业几人的名字,就在那其中一桌上。
杜宣不知道自己位置在哪,上午闲逛时也没看到自己的铭牌,不论是杜宣,还是直播平台上的昵称“天天咸鱼”。
座位逐渐坐满了人,就连最前排那两桌,人也来的差不多了。
他认识的那几个人在桌子间隙时站时坐,相互交谈。
灯光晕染下,李境业的那头青绿色头发居然不是很显眼,之前他脸上的那种傻气笑容也被遮掩的很好,这会儿正笑的礼貌又随和。
他还看到白华擎走到现场控制台这边,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他就站在另一头,隔着四五米,但音乐声太大并不能听清对话。
白华擎再往座位走时,背景乐音量逐渐变小,舞台灯光暗了下来,场内鼎沸的人声顿时略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