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渡放下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
“如果宋姑娘真的是来去无踪的人,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她消失了,将军又该如何承受?与其让他陷得越深,不如趁早点破。”
沈自渡不愧是军师。
字字珠玑到让二人无法辩驳。
淮安叹道:“宋姑娘要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该多好……”
“好什么好?”淮柏瞪了他一眼,“要她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我们又怎么能打赢这场仗呢?!”
两人相顾一眼,心里发闷。
“沈军师,你就没什么良策吗?”
“情之一字,最难断,又不是战场上的尔虞我诈,我能有什么良策。”
沈自渡眯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续道。
“首战大捷,又不是彻底击败北凉,北凉此次受到重创,岂能放过大曌?咱们的将军分得清其中厉害,不会让自己沉迷其中。待这里结束后回到襄安,襄安不比这里,富贵迷人眼,有真正的美人再怀,兴许他就能将宋姑娘忘了。”
淮安和淮柏颔了颔首,对着沈自渡又是敬了三杯酒。
整整五瓶茅台,都被喝得一滴不剩。
萧北麟掀开帐帘重回营帐时,才发现一众将领全部睡了过去。
他有些醉意,却没有睡意,坐在桌案前,写了一份昨夜战报。
朝廷内臣忙于派系斗争,权力勾连,无人关心战事,但他身为一军主帅却不可不报。
写完战报,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了那方炉鼎之上。
人生头一回……
萧北麟知道什么叫相思?
且有闲暇思绪,便会不由自主地落到那人身上。
同是清晨,却不通悲喜。
北凉军在萧北麟的突袭中遭受重创。
慕容峻和他的部队被迫向后撤退三十多里。
营地里满是伤员与亡者,曾经繁盛的粮仓和武器库几乎被炸毁,幸存的物资屈指可数。
军医们忙得不可开交,尤其是对慕容峻的治疗,令所有人都倍感棘手。
慕容峻躺在木床上,面容扭曲,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他的右眼重伤,即使箭矢已经被拔出,但眼球几乎完全损毁。
军医用颤抖的手准备手术器械,语气尽量平稳,却掩不住内心的紧张。
“殿下,等会摘除过程中可能会更痛……”
“少废话!”
当军医用刀子割开慕容峻的眼眶,他疼得闷哼起来,手指抠出床架上木屑。
痛不欲生,不过如此。
过了大约三炷香的时间,军医将慕容峻破碎的眼珠从眼眶里取出来。
伤口处是黑黢黢的,还有血往外冒。
用了大量最好的止血药,才勉勉强强止住了血。
军医为慕容峻包扎好,提着药箱离去,军营里还有太多的伤员等着他救治。
李天翔看着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湿透的慕容峻。
“殿下,萧北麟虽只有三万人马,又身处灾区不得朝中赈灾,孤立无援、兵弱马瘦都是他刻意经营出来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