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姐弟很小就独立生活,加上莫然做工比较忙,莫染有更多时间在家,所以莫染一向自己的事自己做,经常会帮姐姐的忙,莫然也就比较习惯这样的相处。
然而当莫染偶尔回来看看,见到独自在家的姐夫扫地、擦拭,或一个人坐着看书、写字,都感觉像有不知名的异物卡在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在家时也会如此。
任朔每次见他都很高兴,而他则越来越欣赏姐夫,那份博闻强记和不凡谈吐,对照这小小的书房,令人汗颜。当任朔兴高采烈地告诉莫染他会洗衣服了,后院那口小小的水井溢出了难解和接纳。
莫染没有夸奖姐夫的立场,只觉得他是个好人。莫染不再试探,只是不时过来和姐姐、姐夫一起吃晚饭。
除了陈钊之外,明德公的随从们都以为主公回永安城了,留他们在这里帮忙修建避暑别馆。陈钊很想见见那位让主公如此冒险的奇女子,但他还是完全遵照任朔的意思,假装对此毫不知情。不过无论陈钊怎么想象,也想不到任朔在莫家的生活情况。
莫家的前院很小,后院稍大些,任朔还是每天习武,地方不够伸展就练功法,打坐冥想。他必须强健,因为他有两个女人需要守护,虽然其中一个尚未得到。
不知出了什么偏差,任朔似乎替代了莫染的位置,成了莫然的亲人,却不是男人。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相处已经相当自然,自然得没有了再进一步的必要。尽管任朔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全部,可要如何进展,他没有主意。
而莫然也不确定自己想要的发展,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不错,但不会有孩子。要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会不会因为感情的加深而动摇决心呢?
六月十五,大暑前后,天气闷热。莫然吃过早饭便出门了,这是惯例。没过多久,乌云压下来,本已经很亮的天一下子暗下来,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雨马上要来。
任朔一下子记不起莫然出门时是否带伞,而且父亲的墓地在一片树林之中,打雷时很危险。他决定带伞去接她,却在关键时刻发现自己不知道伞放在哪里。他找了一圈没找见,倒是听到了远处的雷声,眼看雨就要下来,于是他抓了一件披风,从后院角落的墙头悄悄离开莫家宅院。
不一会儿,大雨降下,人们忙着躲雨,任朔直奔城门。出了城,四下无人,他终于可以施展轻功一路飞奔。只可惜终于到达时,他的全身和怀抱的披风都湿透了。
莫然撑着伞站在那里,看着突然出现的狼狈的男人。任朔感到惭愧而不知所措,留在这里没有用处还添麻烦,不声不响地离开也不像话,因为莫然正在看他,假装自己也是来看父亲或许比较说得通,然而很难将如此郑重的事情当作借口。
任朔正无所适从,莫然快步走到他身边,离得很近,然而一把伞还是无法在这么大的雨中完全遮住两个人。
莫然:“这么大的雨你还过来,都淋湿了……家里应该多备把伞,莫染的那把好像被他带走了。”
淡淡的口吻,温柔的眼神含着关心。任朔此刻有一种心被抓住的感觉,略带酸痛的、紧绷的、发热的。哪怕身上是湿透的、冰凉的、会令人不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