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破了门,虽然里面还有翁城,但只要顺着明军的梯子爬上城墙,再往下跳去,用几百条人命填出一个缓冲区之后,草原勇士就可以像雨点一样,掉进汉人的京师!
长生天,再给我一点时间!
也先握着刀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在朱祁镇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红色的血痕。
朱祁镇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只是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城门。
他希望瓦剌不要攻破京师,但又想到破门之后,最起码自己不用被他用刀架着脖子了。
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还好,这种复杂的心情不用持续多久。
西侧,一股残兵奔逃了过来。
这是赛刊王败兵!
前有朱泰野,西有于谦的神机营,还要谨防时不时的大炮落在队伍中间,就算性格再坚毅的瓦剌兵也坚持不住,完全崩溃了。
数万人漫无目的地四散逃跑,恐慌的情绪在大军中蔓延开来。
也先绝望的看着攻城门的士兵潮水般的后退,即使被督战队砍掉手脚,仍然用残存的肢体爬着朝东边败逃而去。
这些草原勇士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变成了只顾逃生的动物。
身后传来了阿噶巴尔济的声音:“太师,败了,走吧!”
他茫然地回过头,看着阿噶巴尔济骑在马上,呼啸着向他奔来。
忽然,他听到一声惊呼。
一支蒙古长箭,从城墙上的某一处,直直朝阿噶巴尔济飞去。
阿噶巴尔济毫无察觉,甚至还昂起了头。
嗖!
箭如流星,从阿噶巴尔济的喉咙处射了进去,力道之大,竟然穿透进去了半只箭。
阿噶巴尔济眼睛瞪的滚圆,浑身无力,手中的缰绳松开,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个被自己扶起来的大汗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就死在了德胜门外。
其他瓦剌士兵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大叫着“大汗死了!败了!”,此起彼伏声音在大军处处响起,也使得他们的奔逃变得越发不可阻挡起来。
也先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气,只有搭着朱祁镇的肩膀勉强支撑才能站稳。
被他搭着的朱祁镇更是浑身发抖,一个字都不敢说。
“太师!快逃!咱们还有数万大军,只要能逃回草原,就能再次回来!”
几个贴身护卫冲了上来,不由分说的将他和朱祁镇分别扶上了马,拉着缰绳朝东边唯一的缺口逃去。
也先的身体如同失去了灵魂,被他们拉着马一路奔逃,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后,他茫然地回过头。
城墙上的士兵一齐发出狂呼,声震九天。
一种巨大的恨意让也先重新恢复了理智。
他的灵魂回到了身体里面,拉着缰绳,从奔跑的马上将旁边的朱祁镇像提鸡仔一样提起了,一路奔逃了半个多时辰,直到身下的马已经完全没有了力量后,他也终于和同样逃跑的阿剌知院、赛刊王两人会合在了一起。
环顾四周,黑沉沉的天空下,月色不明,只有几千个气喘吁吁的士兵跟上了他们,其他人不知去了何处。
十几万草原勇士,现在只剩下了这么几千人。
也先的心中一阵惨痛。
他拉着朱祁镇跳下了马,朝阿剌知院和赛刊王道:“肯定还有许多人没有会和过来,点起火把,照亮这里。”
“明兵会不会来追击......”赛刊王犹豫道。
“点起火把。”也先重复了一句,语气中饱含着杀意。
赛刊王默然退下。
不一会儿,燃起的火把照亮了周围。
那些不辨方向,在黑夜里奔逃的瓦剌士兵仿佛看到了太阳,全都聚了过来。
慢慢地,人越来越多,几千人变成了几万人。
也先却没觉得多么高兴。
就在他继续收拢残兵的时候,南边忽然出现了几点流星,急速地冲向了他们。
瓦剌士兵出征时有专门的人带火石,自己是不会携带的。
明军!
刚刚收拢的队伍又骚动了起来。
仅仅只是几匹携带着火把的马,就让几万大军变得惊慌。
马上的人也看到了这边的军队,带着火把继续冲了过来。
几个声音响了起来,在黑暗的旷野里传出去很远。
“你们的脱脱不花大汗,伯颜帖木儿大王,已经被我们将军捉住了!把太上皇交出来,我们将军就把他们两个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