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姚问陆中华借的50万先打给了蔺娜。蔺娜说道：“新项目你放心，你鹏哥肯定全力帮你。”蔺娜买房这档口，是VA项目的关键时期，这个钱自己垫也得处理。只是罗军勇不依不饶，两天一个电话，那25万像救命钱似的，不给明天他的太阳就不升起了。让他先把剩余的70万打过来，总是一大堆理由，言下之意，你拖我25万，我拖你公司70万，到底谁吃亏。

魏鹏将CP的预算报价拍照片发了过来，另外两家都没问题，都是七千多万，铭程6900万，但CP的报价只有6200万。所以，VA采购很有可能将最终的预算定在6000万左右，也就是说，这个项目最后的投标报价，不能高于6000万，高了就废标再议，到时候就谈简配降价，必须做到6000万内。

闵颖指着显示器屏幕，说：“你看这项，我们几家的JR软件授权费都是三四百万，为什么CP才150万？”

“恩，我也注意到了。”尹姚说道，“罗军勇在捣鬼，所以那25万，怎么都不能给他。”尹姚想到罗军勇对自己和闵颖做的那些无耻的事情就来气，这个仇一定要报，继续说道，“眼下，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完成几件事。一、软件授权费，罗军勇是靠不住了，需要换个方法，把成本大幅降下去。顺便治治罗军勇。二、需要想办法让VA增加预算，除非蔡凌云同意6000万内成交。三、CP怎么搞。”

“现在离招标也就还有三个礼拜，你有好的办法吗？”闵颖有些焦虑。

“我们一步步来，不用紧张。“尹姚伸出拳头放在半空，“你会一直支持我的，对不对？”

闵颖将拳头拼凑了过去，说：“我会支持你到项目的最后，今后能否支持就看你的选择了。”

蔡凌云正在办公室，尹姚说道：“大哥，VA的预算只有6000万，恐怕做不到6600万了。”

蔡凌云问道：“为什么这么低？”

尹姚将情况和困难都说了一遍，说：“大哥，6600很难了，6000拿下没问题吧？”

蔡凌云回答道：“6000万？能有多少利润你不知道吗？10的利润能支撑公司下去吗？收个30预付款，再压供应商款，那我们还得垫2000万进去，你算过资金使用成本吗？我们这种公司，固定资产少，银行不给贷，民间借贷就是10个点一年。算上项目风险，万一延期怎么办？还要你的商务款，还得缴税，最后我们喝西北风啊！”

“现在的行情也难啊！”尹姚低声说道。

“你跟VA那么熟，你自己想办法！我们说好的，6600万以上，利润到12-15，我想办法解决公司运营资金，没有资金，就算拿到项目，做下去都困难！做不到，你就按约定，退股吧！除非你把资金补上。”蔡凌云坚决道。

尹姚无话可说，托脑沉思。

蔡凌云安慰道：“小姚，不是我为难你。我垫给公司的几百万，我收过利息吗？不就等于我免费借你一大笔钱了。这个项目你需要什么协助，你可以告诉我，大家一起想办法。但结果必须胜，而且按照我们约定的来！”

走了老李和老刘这两个铭程核心部门的主管，下面的人一时还顶不上来，之前一些正在运行的和收尾整改的项目，客户电话拼命打给销售，闵颖电话烦得狼狈，冲到尹姚办公室，一阵抱怨。尹姚电话也没少，两人面对面说不上几句，电话就来打断。还有，一会北方的客户来，一会南方的客户来，都要安排招待好，酒是少不了。迷糊了几天，尹姚赶紧召集开会，让汤鸣和小林多分担点，把闵颖脱开身。

闵颖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坐到尹姚对面，说：“VA的项目临近了，你怎么计划？”

“这两个礼拜，我们要集中精力在这个项目上了，CP来势汹汹，我们把这个事情放在最后。预算的事情，我前几天已经跟魏部长电话谈过了，该做的都做了，就等他那边的消息了。眼下，我们先做好我们内部的事情。”电话又过来，尹姚看了看，调了静音，继续说道，“我们先把内功练好。我看过我们的成本了，CP有老刘和老李的支持，大部分也会国内采购和国内组装，大家的成本差不多，我们的供应商体系更成熟，他们的管理成本更高，我们可能成本上会有些优势。但我们的软件成本是250万，CP公司的软件成本为零。”

“0？”闵颖有些纳闷。

“我昨天正好路过JR公司，特地去了解过了。”尹姚神秘地说。

“罗军勇告诉你的？”

“这死胖子怎么可能。我都没去碰他，我特地去找他们的总工杨齐仁。”尹姚不紧不慢说道，“老杨告诉我，JR公司虽然是国营企业，但最近几年借着汽车行业大发展，已经将整线设备卖到了北美，合作商就是CP。因为毕竟是国内公司，想在异国他乡打出天地，没有当地公司的张罗是不行的。整线和自动化本来就是要整合成一体的，所以他们在北美的项目，是联合开发，共享软件的模拟设计平台。前一个月，是JR的白总带杨齐仁一起去谈的，JR答应CP公司，今后无论北美还是国内，软件共享，不收取费用。他们是互帮互助，互相利用。”

“那我们就太吃亏了。”闵颖说道。

“这个也没办法，但我们可以利用杨齐仁这点进行突破。”

“这招绝！”闵颖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最近我真是脑子不好使。听说杨齐仁早就对罗军勇怀恨在心，我们可以好好拿这个做点文章。”

“是的，”尹姚接过话，“罗军勇去年在北方那两个项目，虽然后来自动化不是我们拿的，但他让那两家自动化公司都只买了软件的基础版，上面的运用模块，都是从罗军勇自己外面的公司走的帐，密码狗都是杨齐仁背着JR私下给开通的。罗军勇一个模块卖30万，而给杨齐仁3万一个。总共好几个模块了，罗军勇是狠狠赚了一笔，而杨齐仁只是小头。后来杨齐仁知道了罗胖子的卖价，心里不爽已久。”

“那杨齐仁为什么不跳出来自己供密码狗？”闵颖有些纳闷。

“这种因分赃不均的事情抖出来大家都没好处，而且罗胖子掌握着客户，杨齐仁若敢私卖，如果JR的IT部门从云端检测出来如果客户没买模块却在使用，罗军勇肯定会汇报后让IT部门把端口封掉。所以，客户也不敢找杨齐仁。”尹姚说道。

“那你想这个软件直接找杨齐仁？”闵颖问道。

“对。我们要把软件成本节约一百多万才能和CP竞争。顺便也可以做件一举多得的事情，”尹姚哼了一声，继续说，“我和老杨已经初步谈了密码狗的事情，约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聚聚，上个项目和JR合作到现在，也是时候了。我们现在技术上和项目上都有问题，顺便让老杨找下面的人来帮帮忙，我们需要度过这个难关。闵颖，你想办法明天晚上把罗军勇也叫上。”

“罗军勇不来怎么办？”

“罗军勇必须来，这个你搞定。我相信他肯定会来，铭程如果这次拿了项目，密码狗他还想着赚钱呢，到时候必定依靠杨齐仁的帮忙。他也害怕我们直接找杨齐仁来绕开他。”尹姚自信地说。闵颖临走，尹姚补充道：“莘迪那边联系怎么样了？”

“联系上了，但她不一定愿意。”闵颖回到道。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个事情，你这几天一定要搞定。”尹姚说道。

闵颖嗯了声，外面接电话去了。

魏鹏挥舞着网球拍，格外卖力，但出手还是比较轻的。几个回合下来，对面的长者已经气喘吁吁了，说：“小魏，休息会休息会，我这老骨头跟你们年轻人不好比啊。”

魏鹏马上打开矿泉水，递了过去，说：“叔，你的技术是越来越精啊，要不是我年轻，早就被你前后左右调度得躺地上了。”

两人笑了起来。一会，助理将电话递给长者：“李总，你电话。”

李总拿着电话走开了。魏鹏问助理说：“模拟装配机打包的事情跟李总说过没？”

助理摇摇头说：“提过，李总不回答，我也不好多说。”

见李总过来了，魏鹏没说下去。

李总将电话放到桌上，问道：“小魏啊，你这一个礼拜陪我打两次球，会不会影响你谈朋友啊？这么个岁数了，没结婚，连女朋友还不谈。”

魏鹏笑着回答道：“叔，你又见笑了。打网球本来也是我的爱好，又能陪叔打，一举两得啊。”

“哎，我记得莘迪以前也爱打网球，后来你们陪我一起打，现在只剩下你陪我打。”李总叹了口气，补充道，“我岁数大了，发发牢骚而已，不要介意啊。”

“莘迪现在美国，也挺好。”魏鹏应和道。

“这小姑娘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找个老外，都没我这个爸了，”李总喝了口水，继续说，“当初你们俩没走到一起，我是挺可惜的。但小魏啊，你也35了吧，该找女朋友结婚了。”

魏鹏呵呵道：“叔，不急，在上海，结婚都比较晚嘛。您有莘迪的时候，也三十多了吧。”

李总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不找，是不是现在压力太大？SP12新生产线的项目，压力很大吧？”

魏鹏点了点头。

“主要是啥问题，说说看。”

魏鹏说道：“主要还是时间进度。现在要进口一台模拟装配机，又可预装又可检验，项目进度估计来不及。现在还在交流阶段，没到采购立项呢，但车间需要和产线一起到。”

“那怎么办？”

“我的想法是，简化下流程，和自动化集成打包一起采购，绕开公司一些繁琐的流程，这样快点。”魏鹏建议道。

“这个装配机少说也要七八百万了，那么大的金额打包，流程上会不会有些问题？”李总问道。

“我也是这么担心，所以在纠结么。”魏鹏愁眉苦脸道，见李总也不继续说下去，魏鹏继续说，“下班了，不谈这个。叔，过两天就你生日了，我生日宴准备好了，人员也邀请好了。按你的要求，简单过。”

“你这小子，我不想过生日，你非要过。”李总笑道。

“叔，我可以带个朋友过来吗？”魏鹏问道。李总问谁。魏鹏说道：“你也见过几次，铭程的尹姚。他说他有个特别的礼物给您。不过叔你放心，不会尴尬的，我有分寸。”

李总看了眼魏鹏，琢磨下，回答说：“那好吧。你把握好就行。”

杨齐仁下班带着三个部门的年轻人从JR公司的大门出来，闵颖早就等在旁边的停车场。

老杨见闵颖，忙说：“今天我们闵大美女亲自来接我这个老骨头，我手脚都活络了。”

“那今晚就多喝几杯，虽然我酒量不好。咱事先说好，别灌我酒哦。”闵颖笑道。

“不会，小闵，”老杨说道，“今天酒量最好的是我们罗总，他帮我们JR攻城拔寨，我们做幕后的，还不好好犒劳犒劳他。”说完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弟兄，都知趣地点头称是。

到包房，大家坐定，桌上放着机关特供白酒。杨齐仁这个级别这个要职，人家请喝酒太多，多是茅台。尹姚觉得茅台太贵，单位里新补充的库存，都没超过三个月，喝起来容易被挑刺没到年份。还是拖朋友带的特供白酒好，一便宜，二买不到。买不到的酒，不管你价格，只要好上口不上头，不辣带回味，就是好酒。

罗军勇是姗姗来迟，看大家等了好久，也没动筷，连声抱歉。尹姚问干嘛去了，罗军勇说打牌去了，赢了领导钱不好意思走。罗军勇普通话带着口音，被尹姚解释成拿赢领导的钱，打胎去了，大家笑得合不拢嘴。

杨齐仁尝这酒不错，但就是不喝，非要罗军勇晚到罚三杯后才肯开始。

尹姚感谢着之前项目的支持和愉快配合，两圈下来，都快半斤了。接下来，老杨的三个手下轮番敬罗军勇，罗军勇不敢不喝，毕竟公司内部，销售大多数时候还是要求着技术给予支持，何况罗胖所要求的支持还比较野。老罗还是很识体统，反过来又好事成双地敬了老杨两杯，七两下肚，上厕所去了。

闵颖坐在罗胖旁边，罗胖心情好，刻度下的快，及时给罗胖的分酒器满上。尹姚使了个眼色，闵颖心领神会，借着尹姚拿酒和技术部四位团战，旁边包里拿出一个小指大小的塑料瓶，往罗胖的分酒器里滴了几滴，赶忙放回了包里。闵颖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跳激烈，见无色无味，尹姚他们还在团战，想想蒋伟那晚拿出照片的情形，这只是小报复，心里也释然了。

老罗一会就回来坐下。闵颖敬酒道：“罗总，我敬你三杯，一为过去的支持。”说完，一口喝下一盅，“二为这次项目，你必须支持。”说完，喝下第二盅，“三为你对我个人的厚爱，”说完第三杯下肚。

罗军勇反应有些迟钝，被老杨呵斥道：“罗军勇你现在老板大了是不是，美女敬三杯都不喝！”

罗军勇听得刺耳，赶忙说哪的事，三杯补上。

尹姚反正也喝多了，不依不饶，质问道：“老罗，你厚爱闵颖啥了？”

没等罗军勇回答，闵颖插道：“一两个月后，我说不定已经被罗总挖去JR了。”

罗军勇这下有些慌，就凭这句，尹姚不把那25万给他都理由充分，赶紧敬向尹姚，解释道：“这是说说而已嘛，我是好羡慕你身边有这么个能干的大美女！”

几来几去，罗军勇分酒器中的三两又喝完了，全身开始燥热。惯例喝完三瓶啤酒漱完口，罗军勇开始有点飘，加上老杨说去唱歌，本来老罗想早点回家陪儿子，算了，那就走吧，去唱歌。

这次唱歌挪了个窝，男人都喜欢找点新奇的么，不过还是凌曼领着一堆花枝招展暴露妩媚的姑娘进来。老杨挑了个老相好，凌曼安顿好技术部几个，见罗胖谦让，让小萌去作陪。

闵颖吃完饭就回了，喝了也不少，唱歌不适合。走之前，闵颖还调皮地说：“我也要去，你给我找个少爷，又高又帅的那种。”说完，被尹姚赶紧撵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