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里里正当先答道:“小民与身后镇民,俱是吴家邻里,此来特为吴二郎作证。其人生性良善,一向乃是孝悌之人,陈氏所言断不可能为真。”
忠信里里正也帮腔道:“我等虽非吴家经年邻里,却也算看着吴二郎长大。其人常常去州学教授孟公家学经,待我等氓首极为和善,对孟公更是始终谨持弟子之礼,断非穷凶极恶之人,伏惟太守明察之。”
沈立看着这一幕,也是不禁感慨于吴希的能得人,小小年纪,却已俨然很受众人拥戴。
“诸位乡亲言语,老夫这里已然晓得,但终究不能作为实证,还请诸位先行退出此地,不要干扰公审进行。”
闻听这话,下方跪伏的十几人各自反应不一,有名妇人甚至当即落泪,几个汉子也是纷纷抬起头来,似乎就要争辩出声。
然而周遭赶到的兵丁,却是再不肯容他们继续回话,将这些人纷纷架起,带到了人群之外。
不顾那些被带走的人兀自为吴希喊着冤,沈立轻叹一声,继续言道:“吴冀之啊吴冀之,你这厮真是愧对乡亲们的信任啊。我看此案不必再审下去了,妇人出首告发此等恶劣之事,依本官看来定是你当真犯下罪孽无疑,来啊,将这吴冀之押解回牢,本官当奏请朝廷处以弃市之刑。”
此话一出,周遭人群瞬间寂静无声,没人不感到沈立此番断案未免有些过于轻佻。
王庭老此时也是震惊不已,急慌忙出言阻止:“沈太守,如此判罚是否过于草率啊?”
沈立却并不理他,随即便站起身来要走,王庭老则是赶紧去拦。
这一幕都被台下的谭虎收入眼底,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已然是被这王庭老给卖了!
正当此时,异变又生。
只见得自人群中,走出了一名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人,虽说步伐不稳,却终究坚定地走到了众人之前站定。
“太守,若要切实证据,仆或许勉强可以为之。”
沈立见这老人蹒跚上前,转头与苏轼交错了一下目光,见对方点了点头,总算是安心下来。
“这位老哥哥,你是何人,如何能够作为本案切实证据?”
“仆名孙孝,自年轻时便长随吴家老员外身侧,后又服侍先吴公讳津,也算是看着吴二郎长大的。后来吴家离散,仆无奈辗转他方,近来在萧山谭家做些杂活、混口饭吃,想来最适合于此案做个人证。”
吴希此时诧异看去,他也没料想到苏轼等人真能找到孙孝,此时见了此人到场也是终于心下大定。
似乎是注意到小主人朝这边看来,孙孝当即侧过身来,艰难行礼。
吴希尚被捆缚着,却也赶忙出言,请对方不要多礼。
此时,沈立已然重新回到座位坐好,而王庭老尚在发懵。
“老哥哥,但凡有话,不妨从实讲来便是。”沈立和煦道。
“是,太守。二郎兄妹被赶出家门时,仆尚在家中,只是人老体乏,早早睡下以至于未能护持住两位小主人。而得知此事后,也是仆遍寻两位小主人而不见,连夜去寻郭家、李家出手援助。”
说到这里,孙孝脸上愤懑之意愈显:“至于二郎兄妹为何被赶出家门,此事决计不像谭虎、莺儿说得那般,只是陈氏想要独自霸占吴家所剩不多的资产而已。至于这莺儿为何敢如此昧着良心作证,仆倒也想趁此时问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