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子一时不知是该吹响早已握在手中的玉箫,还是该唤沈卞小心身后。
他主意未定,可姜逸尘手中的剑却已刺出!
不偏不倚,从沈卞的背后,贯穿了其心窝。
“开门!我竟没想到!呵呵,我,竟没想到……我,又,怎会想到……”伤在心口,一时血流如柱,沈卞的脸转瞬间便失了血色,神识也很快便萎靡下去。
沈卞想不到,风流子亦是想不到,恐怕江湖上也没多少人能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剑客,竟能用剑施展奇门遁甲之术,上一回,江湖上出现这样的能人已是在十余年前,而那人是现今的武当掌门——玄箫。
“晚辈吃的米饭确实不比前辈,合欢诀有如此神效实令晚辈始料未及,可晚辈绝不会吃同样一招的亏,这一招,沈老前辈已不是第一次在苍梧山中展示。”姜逸尘淡淡说道,琴剑无情抽出,又一道身影倒下。
“罗,靖……”沈卞在这世间说出最后的一句话,最后的两个字,竟是“罗靖”。
尽管声音不大,可在风流子听来却尤为清晰,沈卞此言也正是说给他听的。
就在昨日,两个锦衣卫心生退意,让沈卞逮个正着,直追而去,沈卞只成功击杀了其中一个夏矢,而罗靖却逃之夭夭,未曾想前有狼,后有虎,罗靖逃出了沈卞的手掌心,却没能逃得性命,倒在这年轻人的剑下。
即便生前,沈卞和风流子是在相互利用,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竟是用出自己最后一分力气,在提醒风流子不得大意。
想来,死在实力完全不如自己的年轻人手下,心中是相当的不甘和屈辱吧?
这种同仇敌忾之情,他能懂。
风流子心下惊骇非常,可他既已打定主意,也绝不会被任何变数给吓退。
他已吹奏起玉箫。
世间万物,飞禽走兽,都是有灵性的。
只要有心,就能感受到乐曲中的真义。
不含杀意的乐曲,听来是种享受,不论其欢乐,还是忧愁,悲伤或是喜庆,于人而言都是一种感官的洗礼,心灵的放松。
此曲名曰《空山鸟语》,迷失在幽谷中的鸟儿,独自飞翔在这偌大的天地间,却不知自己该飞往何方。
仿徨,无助,濒死,哀鸣。
此曲在常人听来不过是首“感叹天地之大,却无处容我身”的叹惋悲曲。
感同身受者,自能体会当中的凄凉,或感伤,或落泪。
风流子运上十足内劲,将此曲吹出,饱含杀意,本该让姜逸尘失陷于曲调中,扰乱其气海,摧毁其坚定不移的决心。
可他分明看着姜逸尘一尺又一尺地疾速向自己欺近,显然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待其又近了些许,风流子方才瞧见,那紧闭的双唇之后,是有序鼓动的面颊,竟是咀嚼之状。
是了,那护脉丹!
风流子已然明了姜逸尘为何不受影响,有汐微语同行,自然有护脉丹这灵丹,可保其不受音律所扰,即便他先前从未听过此丹,可在昨日之后,他实在长了见识。
姜逸尘既已将此丹含在嘴中,防着他的箫声,在箫声响起的同时,早该一口咬碎服下,让药力充分发散,何至于还在咀嚼?
原因只有一个,姜逸尘是做给他看的,意在激怒他!
狡诈小儿,风某便遂了你的心意!
风流子勃然大怒,他已很少有如此盛怒的状态了,自从重伤入了琳琅居后,他仿佛重获新生般,失了当年的锐气,多是修身养性,乐于做个逍遥自在的人,当下却屡屡被一个小辈如此耍弄欺凌,还真是生平第一遭!
“欺人太甚!”风流子长发无风自动,双眉倒立,目露凶光,双眸间似有两只火凤展翅怒啸。
他可不只是个琳琅居的副帮主,他也曾是诸神殿的朱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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