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边是敌人!
三方人马大眼瞪着小眼,万幸莽人还有个好姐夫。
何腾蛟清朗的声音传来。
“敢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这是独属于汉家军的语言,无论收编、起义或者劝降的都会告知。
有点像江湖门派的接头暗号。
柳如是自然看见了黑云是从绍兴城出来的,赶紧喝止了众人,神女营也停下了步伐。
何腾蛟策马来到众女面前。
乌泱泱一大群人,除掉被绑的人,唯有的三个男人还昏倒了两个,另外一个明显受了伤。
柳娘慢移轻摇,走出了队伍,福了一福问道。
“敢问将军是何人。”
何腾蛟拱手。
“绍兴守将何腾蛟。”
柳娘便是为了解绍兴之围而来,自然对此人知之甚详。
“见过云从兄,妾身柳如是,忝为汉家军外交部主官,今日便是为你们而来。”
何腾蛟不知外交部为何物,但观这群女战士,个个英姿飒爽,万马丛中来去自如,当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再细细打量被捆绑的众人,虽然全部低着头,但同僚日久,哪能不识。
惊呼声从口中爆出,捂着嘴爬起来的吴之番,从未见过姐夫如此大惊小怪,不由疾走几步窜到了姐夫跟前。
吴爷不愧莽人之称,在奔马上摔落居然毫无反应,只有脸上擦破点皮,外加啃了一嘴的泥。
狂笑在吴之番的口中放肆得响起,血水和着口水,如同一台全速运行的喷雾机。
得志便猖狂的不一定只有小人,莽人会更甚。
乐颠颠跑去托起钱肃乐的下巴,摸了摸他的头。
躲闪不及的钱肃乐被他弄的脸色朱紫,忍不住啐了他一脸。
“呸!匹夫无理。”
吴之番不但不恼,甚至连擦一把都没有,只顾乐呵呵的揉着钱肃乐的头顶,扣他的鼻孔。
莽人自有莽人的恶趣味,不可理喻。
就像红豆配相思,而绿豆....只能配王八。
何腾蛟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如此造作,脸被憋的通红,倒是张名振喝了一声,阻止了莽人。
终于被放开的钱肃乐,不由朝柳娘怒目圆瞪。
“这就是卢氏的待客之道,竖子安敢如此无理。”
柳娘也被眼前这莽人弄的啼笑皆非,眼眸如丝,轻声细语。
“你们并不是卢氏的客人,顶多算是...俘虏。”
娇笑间更是让钱肃乐无地自容。没想到一群大老爷们居然被一群女人活捉,苍天无眼。
不由长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既然难养就犯不着讲道理了,开始还被押着走的文官骚帅们,立即变成了被牵着走。
绍兴城城门关闭,留下煌煌四十余万兵马不知所措。
接到报告的卢传廷被吓了一跳,手下这帮人都是些什么怪胎,个顶个的不省心。
没想到柳如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现在想不青史留名都不行了,四十万军中,将敌军主帅、副帅、歪七扭八帅,全都一网打尽,怕是这‘女英传’中会多出几个人。
卢传廷很头疼。
浙东辖区八个府,山多水少,弄不好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争斗。
况且现在还不是收复浙江最好的时机。
长江上游有左梦庚虎视眈眈。
徐州也集结了清廷的重兵,由承泽郡王‘硕塞’统领,不少于三十万。
江北的黄良忠俘虏了九万应天的溃兵,就地建厂,就地安置,忙得不可开交。
先锋将军杨兴华的兵锋。已经抵近两淮。
让他们独自面对硕塞,显然不现实。
再和鲁王开战,等于是三面受敌。
江南还太小,经不住三面御敌。好在临近冬至,冬天是不怎么打仗的,这给了卢传廷喘息之机。
江南有句俗语。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溜一溜。五九六九,棍子都打不走。
冬至就是进了一九,说明一年中最冷的时期已经到了。
宁静的村落间白雪皑皑,农人除了侍弄一下不大的暖棚,几乎已经不出门了。
田间的小麦倔强的昂着头,接受微弱的阳光雨露,茁壮成长。
炊烟升起,给江南水乡添上了一点朦胧。
给诗人增加了些许柔情。
给画布留下了悠长的余韵。
“收...鸡毛,鸭毛,鹅毛...了哎。”
挑担郎摇着拨浪鼓,不顾严寒,走村串寨,叫声清脆响亮,似语还唱。'huan'。
唱声是这严冬里唯一的咏叹。
孩子们拎着晾干的各种毛,跳跃着来到担子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布盖着的木桶。
这里面装的是绵糖。
绵糖很甜,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