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平静的闽浙其实早就暗潮汹涌,四处硝烟。
郑芝龙远比郑成功要仁慈的多,突然的转性完全是因为洪承畴。
清廷在江南折戟后,洪承畴积极联系郑芝龙,许以高位,扶持他牵制南方的军民。
心动了的郑芝龙开始排挤黄道周,架空刚刚登基的隆武帝,肆虐闽越。
而对于清廷抛出的橄榄枝,郑成功是极力反对的,于大义面前,儿子又胜过老子许多。
是忠是奸,无法定义,但残暴是毋庸置疑的。
或许海盗的生存法则本就是这样。
小冰河末期的余威还是很惊人的,平静的海湾中,岸边冻结的冰凌如晶莹的窗花。
一直向前延伸,直至微波起伏之处。
潮水跌落后,架空的冰块兀自不化,等待下一次潮水再将它浮起。
一群战士架着小船,手持竹蒿敲打着冰面,开了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刚刚渡海的柳如是冻得脸色白紫,原本准备跟随水师南下的她,因为晕船,不得不在舟山上岸。
一名青衣少年等在了岸边,虽然也是冻得瑟瑟发抖,但依然站的笔直。
身后站立的壮汉更是身材雄奇,虎目慑人,脸型与少年有七分相似,清秀中带着邪魅。
少年朝刚刚上岸的柳娘和老钱弯腰施礼,长相清秀,声音更是清秀。
“临云见过虞山先生,柳先生。”
学者大多称呼老钱为虞山先生。
柳娘因为晕船,脸色更是显得白皙,声音也慵懒了一些。
“卢小哥有礼了,这么冷的天,就不必来接了。”
卢传秀轻轻答道。
“要的,这么冷的天,先生还在为我汉家军奔走,该让临云尽尽地主之谊。”
巧笑嫣然,朝着后面的壮汉福了一福。
壮汉抱拳拱手。声音有些粗犷,与清秀邪魅的面容不符。
“张名振见过两位先生。”
各自寒暄后,几人上了等待的马车。
跟随柳娘的女兵营紧随其后,让来迎接的一众人,大感惊奇。
卢象观夫人张氏,祖籍山西,家族世袭锦衣卫,江北沦陷后,迁居应天,后搬来舟山。
本来准备今日带着娘亲、娘舅赶去应天的卢传秀,闻知老钱和柳娘要来,推迟了行程。
几人来到了卢传秀的外祖家,老人已经年过七旬,身体有些病态,只匆匆见过便回屋休息。
堂中叙话,卢传秀的舅舅张名振率先说话。
“先生倒不急着去台州,张煌言与我也算相识,不如先去军中看看。”
柳娘的精神不大好,揉了揉额头说。
“哦!我听小爷说过,此人脾气倔强,不太好说话的。”
“确实如此,可是汉家军赶走了鞑子,他们也不愿和我们大动干戈,若是能够说和,他们出面会比我们好上千倍万倍。”
柳娘沉思了一会,天气寒冷,虽说围了绍兴,但终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血战,去去也好。
“倒是可以一试。”
张名振展颜笑问。
“需要问过小督爷吗?”
柳娘巧笑倩兮,精神也好了一些。
“那倒不用,谈过了再说。”
缓过了气息的柳娘一刻都不想等,站起了身。
“若是张兄无事,不如即刻启程。”
张名振一愕,没想到这娇弱的夫人做事倒是干脆利落,难怪小督爷还特意叮嘱了一番,不可怠慢。
一行人很快启程赶往了绍兴。
马车轻轻的摇晃,柳娘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身姿真成了扶风的弱柳,老钱扶着夫人,不发一言。
“你莫要如此,小督爷网开一面,自然不会再与你计较,安心办好差,说不定就能官复原职。”
钱谦益一路上闷闷不乐,原来是官瘾犯了,也难怪,自己的如夫人现在是一部之长,汉家军还没有一飞冲天。
待过些年,柳如是的成就定然是高于他的,这让他如何自处。
史书上怎么写他,后人怎么看他。
可是这张老脸也只能在柳娘面前撒撒娇,外人面前万万不敢提的,清廷已经想尽办法抹黑他,如今更加不堪,让女人骑到了头上。
一想到马上还要面对过去的同僚,更是难受不已,嗫嚅着回应。
“是,夫人。”
如今连柳娘也叫的不够深情了,恭敬的称夫人。
看着无趣的老钱,柳娘干脆弃了马车,改为骑马。
虽然冷了些,倒是自在了许多。
一大队女兵首次出征,虽然只是保卫工作,但跟在后面斗志昂扬,龙行虎步。
穿村过寨,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惊叹。
姑娘们脸上也绽放了春色,给冷冽的空气增添了一丝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