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僳带来的,不亚于是核弹级别的信息量。
人类的注意力一下子从他为什么深夜没睡还冒雨出去转移开了。
不是说不算账了,而是暂且押后。
手机屏幕就这么大,摆到桌子中央倒是足以让所有人都看见,只是看得没这么清楚罢了。
白僳见人类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就伸出食指在一片漆黑的屏幕上双击点了点。
播放键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手机中传出了雨声。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时,镜头还是一片黑的,之后镜头晃了晃,波动得十分剧烈,显露出一片黑压压的树叶来。
白僳适时解说了一句:“我爬在树上拍的。”
镜头继续摇晃,但比之前平稳了些,长时间盯着看总归不会头晕眼花了。
后面手机在伸出树叶堆后终于见到了光,月光不亮却也能看清拍摄者想要记录的内容。
门外有人。
黑漆漆的人影杵在他们住的院子门外,拍摄者发现这个角度无法看清后就转了转手。
高天逸:“等一下,这样手不会打结吗”
白僳:“不会。”
面对少年人的疑问,黑发青年拿着旁人的手机给人比划了一个超高难度、高柔韧度才能摆出的姿势。
看见白僳确实能摆出来,高天逸只能把疑惑咽下去,心里还有点嘀嘀咕咕的。
角度调完后是距离的调整,画面一下子被放得很大还挺清晰,不由地让人怀疑这是怎样拍下来的。
但……人的手是没这么长的吧
朝窗外的柿子树看了两眼,人类发现最远的树枝是差不多能达成这个远近的,就是对坐在上面的人的分量有点要求。
白僳怎么看……都不符合,就算他们队伍中最轻的祁竹月爬上去那树枝都会折,除非是个小孩子。
然而很快,人类就没有功夫去纠结影像到底是怎么拍摄下来的了。
他们开始为镜头下所捕捉到的人类……不,用生物定义更加合适,他们为出现的生物感到讶异。
“那是什么”祁竹月脱口而出,“太……太怪”异了……
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恶心感出现于在场的唯一一名女性身上,她仿佛也代入了影像中村民的鱼眼视角,其余的人和物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同时,海水的咸与一股藏得很深的腐臭自鼻前涌现,女性捂住鼻子发现那只是徒劳,她寻找一番,发现那股气味来源于自身。
难怪摒不掉,原来是她自己——
恍惚间祁竹月开始抓挠自己的胳膊,她的胳膊有点酸痒感,不过没等她抓几下,她就被人喊醒了。
“祁竹月!”
低沉的男声震耳欲聋,祁竹月迷茫地挣脱了虚假的感官。
眼前的视线略被遮挡,是因为高天逸贴了张符到她额头;胳膊向两侧张开,是因为夏成荫和唐诺一左一右按住了她的胳膊。
祁竹月的正前方,白僳举着从包里翻出的药膏、绷带等急救用品。
手机屏幕上的视频已经被暂停。
在人类女性看见鱼眼村民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便已呆滞放空,接着在数秒之内,她像看见了什么不可言明之物,干咳泛起恶心,并开始不断抓挠自己。
旁人反应已经算是及时,却还是让祁竹月抓了几下,女性纤长的指甲在胳膊上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严重的地方被抓破了皮,沁出血丝。
祁竹月的这个状态,白僳有那么点眼熟。
他翻了翻记忆,在把药膏等物递出去时,他寻到了答案。
这不就是那次在福招寺,对方从巨大的榕树下出来时的状态。
面色惨白、气息不稳,不知道是“看到”了些什么,把自身吓得够呛。
人类这种情况他记得是……灵感太高了
人的灵感太高就时不时会出点状况,大多表现在看到一些超脱接受能力的不祥之人或物,理智绷断一瞬,便会陷入只有本人才能看到的虚幻场景中。
白僳手指点了点桌面,在人类处理伤口时,他冷不丁开了口:“祁小姐刚刚的状态……”
人类朝他看了过来,黑发青年不躲不闪,把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有点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旁边的男性眉头一跳,在未成年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们稍稍背过身去,开始了眼神交流。
夏成荫:还没说
祁竹月:没说……
夏成荫:不是讲可以说了吗。
祁竹月:没找到机会……
唐诺:算了,我去。
眼神交流开始了没多久便结束,戴眼镜的青年转过身朝白僳招招手,示意人跟着他走。
白僳也就站起身跟了过去。
他们来到了隔壁的厨房,这屋子的厨房干干净净连灶台都蒙着薄薄一层灰,他们短住也没有要使用的意思,就简单扫了扫地。
两人在厨房里站定,戴眼镜的那位清了清嗓子,很快组织好了语句。
人类同白僳揭露的便是福招寺那次的真相。
虽然白僳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听人类讲述,比较了一番人类所知的福招寺事件的真相与他认识中的有多大区别。
“……差不多就是这样。”唐诺推了下眼镜,“你对祁竹月会感到熟悉就是因为这个,她当时扮成了‘蔚文雪’跟你一起去。”
除了和梦境相关的,人类探知得八九不离十。
福招寺背后供奉的邪祟,寺庙借着邪祟的名义诱骗香客,最后借着法会的名义举行仪式。
白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在唐诺以为对方完全接受了时,白僳提出了新的疑问。
黑发青年捻着自己的下巴,不经意地问道:“可是祁小姐为什么要扮成蔚文雪和我一起去”
唐诺:好问题。
唐诺:总不能说是夏成荫觉得你有问题派人去监视的吧
情商在线的人类光速思考完,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那时候特殊部门里觉得那寺庙有些不对,但怕引起注意,所以要换个方式潜入,刚巧那时候伱在部门的注意范围内……”
很牵强的回答,但白僳也不是要追根究底,他就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