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还在跃动的一团黑色淤泥。
这么说起来……黑发青年眼眸一敛,陷入了沉思。
似乎没袭击过人的黑色淤泥碰上这么多视线只会逃,上次乔江给他那个小瓶子里的是……想了想,白僳觉得有些不好判断。
要判断的话,首先得明确那个时间点的乔江被这团淤泥认成人还是其他什么存在……算了,也不是很重要了。
吃都已经被自己吃掉了,没有比较的必要了。
白僳垂着眼,看着人类有序地围了过去,使出后招,折腾了一通,最后用一个不透明的罐子盖住了那团淤泥。
附近零零散散地落了不少各式材质的废料,不是被淤泥撞坏了就是被突破了收容。
当人类终于把仅剩的那点淤泥扣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应该是作为总指挥的夏成荫摆摆手,几个指示下去,这处拥挤的走廊上的人终于散开。
一波人搬来运输工具,将地面上已经完全凝固住的那滩堪比什么艺术品的银色尖刺山抬上然后推走,另一波人拿来封条一类的物品,把不透明的罐子严丝合缝地封死后,才小心翼翼送走。
十分钟后,走廊上只剩下了夏成荫和不算今天行动直属队员的白僳。
前者有很多话想说,嘴巴鼓动了几下,最终吐露出的是:“可以的话,下次还是别开枪了。”
“嗯”
“上来前我去看了眼监控。”夏成荫看完了整个过程,不能说瞄得很准吧,只能说是天赋异禀。
姿势是完美的,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标准,可从结果来看,就差打到自己人身上了。
“啊。”白僳耸了耸肩,“我看那一位很期待的样子,有特意把枪口移开。”
寸头警员朝他瞥了一眼,不做评价。
医务人员在解除危机预警后逐渐走了回来,有一位较为年长的护士靠过来,询问夏成荫这附近病房里的病人要怎么处理。
“……等白天再说吧。”寸头警员揉了揉太阳穴,“晚上视野不好,移动其他太麻烦,具体等明天通知。”
年长的护士说好。
她离开前朝白僳瞟了一下,可能是在疑惑以前怎么没有怎么见过这个黑发青年。
白僳现在所面对的是一扇病房的门,和楼下那些并无区别,要说有哪里特殊的话,墙面有些像绘制上去的金色线条从门与墙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护士与医生匆匆走入,半晌做完检查出来后,朝人摇晃着脑袋。
“没有醒,情况和之前一样。”
“这样,你们先去休息吧,明天再说。”
等这波医务人员离开后,走廊又恢复了平静。
寸头警员见四下无人,也没管一旁贴着的禁烟标识,自顾自地摸出一根烟。
点火点燃再到长吐一口气,人类警察站到了窗口的位置,让烟飘散出去,不至于引发烟感报警器。
今晚对于二重身人影的围捕算不上惊险刺激,因为只有一个出现,可受害的病人有这么多,一旦日后大批量出现的话,应对起来就麻烦了。
而且……如果没有提前发现的话。
寸头警员的目光从窗外的月色上收回,重新放到黑发青年身上,后者感受到有人的视线一直在看他,也转过了头。
白僳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不止一次冒出这样的想法,从白僳脑袋里检测出植入型的木佛断枝后,他就产生过疑问,对方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人类警察抽了一口烟,这次他把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嗯”黑发青年发出疑惑的鼻音,“夏警官是想问我现在看到了什么”
正想说白僳理解差了,黑发青年却转回去看了会病房门,沉吟片刻。
“有金色的纹路爬进了门内纹路间也有些字,显得太糊了我看不大清。”
听了白僳的回答,夏成荫扭头看向空荡荡的病房门与墙,在心中缓缓打出一串省略号。
他可能,知道白僳在描述什么。
为了预防二重身的来袭,他们当然是对相关病人所住的病人做了加固和防护,白僳所描述的就是他们所做的准备。
只是,那些纹路正常来讲除了被激活的时候,不会被人看到才对。
隐约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白僳已经转入了下一个话题。
“对了夏警官,我能进去看看吗”白僳指着关上的病房门,“里面是我认识的人。”
夏成荫有所耳闻,听说里面那人还是倒在白僳家门口的。
具体什么事情发展经过他记不清了,不是什么案件重点他也不会记。
寸头警员夹着烟的手挥了挥,示意人进去吧。
黑发青年朝人点了点头,干脆地走上前,推开了门。
考虑到关系远近,白僳也没有表现出一副心急担忧的模样,他踩着一地金色的、像法阵一样的线条走到病床边。
病床上的人类青年睡得安详,可能是把所有的记忆全都忘得干净了,他脸上反而没什么痛苦的情绪。
最多最多偶尔会因为体温升高而呼吸急促几分,其余时刻都很平稳。
平稳到完全不知道今晚发生过什么,明天醒来也不会知道。
如果没人阻拦的话,他或许会像那名圆脸男生那样,在夜深人静的医院内被灵异偷渡出去,再在无人的街巷内等待着死亡。
运气好的话,特殊部门收集一下他之前的行踪,在大街小巷找找路,再借一下白僳本人……哦好像不用借了,听说特殊部门觉得道家那边的罗盘准确率也不错,借罗盘比借白僳本人方便。
反正运气好还能被搬回来。
白僳用搬这个词没有用错,连自身的意识都没有了,不是只能用搬了吗。
黑发青年低着个脑袋在看人,可能是凑巧,本来睡得安稳的病人忽然睁开了眼。
像是从梦中惊醒,但你要是问他做了什么梦的话,人类是答不上来的。
没有焦距的眼睛无神地睁着,病床上之人似乎只对光影的变化能做出反应,在白僳在周围移动时,他微微转着头。
转头的范围仅限于从左侧靠到右侧,再从右侧靠到左侧。
来回走了两圈,觉得没什么意思的白僳停住了脚步,冲着床上之人俯下了身子。
他将脸贴得近了,对方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呼吸略有起伏。
这看起来……植物人可能比起植物人会动一点。
“小江”白僳轻唤了一声,人类没有给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