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张述笔走龙蛇,心绪却难以平复。待他一封奏疏写毕,抬眸时,帐外已是微微泛白,晨曦渐现。张述凝视那份奏疏,心中暗自权衡。这一纸请命,似为白起着想,亦似提醒秦王防范周边动乱。奏疏言辞之中带有暗示,既不直接劝阻秦王放缓南征步伐,又将周边动荡隐隐告知,留有余地。
此时,帐外传来脚步声,张述抬头,只见副将冉钧快步入内,神情匆匆。“张大人,边境的戎狄部落似有异动,昨夜哨探来报,戎狄义军与一些旧楚国势力似有联络。”
张述眉头一皱,心中思索旋转如飞。戎狄部落虽散落于边地,但向来是秦国之大患。若此刻与楚国旧部勾连,定是借机反扑,试图一战收复失地。他顿了片刻,道:“此事不可大张旗鼓,告知白将军后,需加派人手监控这些义军的动向,尤其防止他们集结兵力。”
冉钧拱手领命,而张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思忖:若戎狄与楚之残部相连,秦国南北或将腹背受敌。朝中虽有多谋之士,但众人目光皆集中于南楚,少有顾及北境。
张述冷然一笑,心头暗道:“秦王志在扫平南方,却忽视了边境之隐忧,若此时北方戎狄起事,西方义军响应,必成祸患。”
正当此时,白起缓步而入,眼神冷峻。他望着张述片刻,问道:“方才冉钧所报之事,可有应对之策?”
张述抬首回道:“将军,臣已拟好奏疏,欲陈情秦王,整肃边防,以防意外。”他目光坚定,神情中显露出几分隐忧。
白起静默良久,缓缓点头,道:“此事若能提早预防,或可免祸。但秦王一意南征,边境恐怕无人能顾。”
张述听罢,心知白起所言不无道理,秦王之雄心不容撼动,此刻再进言稍作暂停,怕是只会惹来不满。然而,他目光微转,似有所悟,道:“若如此,不妨请将军亲自表奏,一来秦王信服将军之功,二来以将军身份递交或更易为王上所重视。”
白起略一思索,点头应允:“如此甚好。”他转身提笔,将张述所拟奏疏细细过目,一字未改便亲自落款。他身影立于光影交错间,隐有几分慑人威仪,那份由战功与名声铸就的威望令人心生敬畏。
不久之后,奏疏递至咸阳宫中。秦王长案之上,烛火摇曳,将字迹照得熠熠生辉。秦王低眉一字一句地阅读白起之奏,眼中透出一丝深意,许久方将奏疏缓缓放下。他侧头对一旁的宦官冷声道:“传诏给白将军,加封勇武侯,赐甲十铠,兵卒三百。告知白起,南楚必定扫平,边境之事交由军中自理,不得误我大秦之大战略。”
张述收得诏令时,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秦王虽允整肃边境之策,却并未深究戎狄之动,而是将更多兵力南调,显然并未将他上疏中所言隐患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日,张述依然不敢懈怠,密派探子深入各边地,仔细查探各地动静。某夜,帐中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原来是军中斥候前来禀报:“边境又有戎狄义军与秦巡逻营遭遇,局势紧张,疑有结盟迹象。”
张述听闻此报,目光如炬。他站在帐前,遥望远处黑黝黝的山影,仿佛窥见了暗潮涌动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