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士谈不上,”听得出来君王口中的三分讽刺,冯明也不是个随和的主儿,直接回怼道,“没有那些风雅习惯,也染过些风流气,本就是江湖上的浪荡客人,出尔反尔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
小君王察觉眼前几人没一个重视君王与百姓有别的,也没有个脾气好好说话的,只好松了口,收敛了高高在上之感。
“那算朕欠你一个人情吧。今日就到这儿,若有缘,日后见。”
沈安从冯明的身后出现:
“不算欠了,江亭我带走,风公子那儿也请放心。”
话罢,转身往门外走去。
顺势抬手拉住江亭的手腕离开了这里。
冯明惊愕的看着说过道别但没有等到回应便决绝离开的少女背影,心里感叹:本以为自己就已然有够不尊的,这家伙……居然比我还狂迈?
小君王的个性不算伪善但也不算绝对坦诚。
在今日的夜,即将离开这座城的前一天,冯明江安终于看透。
但君王无解,看得不算完全。
可也并不想与他再多的相处将其彻底刨析。毕竟看透了人心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大监在外守候,眼看着少女手牵着背弓箭的少年无言离去,再眼看着新来的婢女在庭院之外驻足等待,待再添一盏烛光微火。
望着二人走远,大监抬手轻轻挥动,示意院子外面的姑娘们可以进来。
三两个稚嫩的面孔因为昼夜颠倒的作息被熬的眼圈黝黑,她们半低着脑袋走进来,在大监的面前按队列排开。
大监抬起的手翻转,手心张开朝着众人定在空中。
所言:
“再等一下吧,屋内还有客人。”
话罢,转身望向那一扇被推开并始终没有人上前关闭的木门。
微风轻吹,夜晚的氛围还算安稳。
天上孔明不再密集,地上人也慢慢归家。
街上女孩儿迷了路,不再是气冲冲出宫门时候的果敢。
河流水包围的城镇,水流边上的低矮栏杆绑着然然火光正亮的火把。
隔着不远处便是一只。它们几乎照亮这整一条的道儿。
已经接近天亮。当下的城有勇气在外面闲逛的估计只有无知者。
无知者无畏。
巡逻的官兵接连经过她的身边。
这些人只会觉得姑娘怪,怪在这个时辰节点只身一人出现在街巷里。
即使当下的闻取城守卫森严,但女孩儿只身一人的夜逛确实在那些人的思想认知里面算绝对古怪。
“你是在找我吗。”
等到没有任何官兵出现的那短暂间隙,詹一禾再寻找的人突然出现在身后面。
“你来了!”迷失方向的少女瞬间开阔,她等到了自己此刻想要寻找的人。
于是转身,双眼明亮看向身后蒙面的女人。
女人的个子高些,因为站得太过靠近,所以无法靠着平视的角度完全看见对面人的整张脸。
詹一禾没有抬头,而是向上微微抬眸。
女人的双眼有些冷淡。
她并非不喜眼前。
只是这种冷漠如同风折柳身上所拥有的锋锐一般,是与生俱来的。
若是忽略掉这双眼睛再透过那不清晰的黑色面纱细细看过,詹一禾所见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你的样子……”不敢断定,有些怀疑。
女人主动避让,往后退出一步去。
已经不再需要抬眸仰视才能看见女人的额头,詹一禾重新放低了视线。
被渐渐拨开的面纱。
她双手拆开绕住脑袋又隐藏在耳朵后面的系带。
她松开手,黑色纱顺着手腕流过胳膊最后耷拉在她的下颚旁边。
风轻轻吹,夜还仍旧是夜。
好在火光精彩,所以看得清楚对面。
“悯怜雪!”瞳孔颤抖,瞳眸震撼。
看着面纱之下已揭晓的脸……双眼倒还是那双眼睛,但整张脸却是幻觉似曾经的伙伴。
“不,我不是她。”女人沉稳的说着,然后保持她的冷漠。
面无表情看的人生厌。因为悯怜雪从来不会这样严肃的看着自己的伙伴。
“对……你不是她,再好好看看你的这张脸确实也不似她了。”
女人的声音实在熟悉,近日里留在自己身边最多的便是女人。詹一禾记得清楚。
反倒是对于悯怜雪,詹一禾却也没有几面之缘。
看见女孩儿的犹豫不决,女人反问道:
“看来你不太熟悉她的样子。”
见女孩儿行为上的无措,她明白自己猜测的大差不大。于是又言:
“我也没见过她几次。或者说,仅一面。”
“你一直认得我们!”毛骨悚然间,詹一禾惧怕眼前人。
当下才深知始终是自己低估了身边人的底细。
“你究竟是谁?”詹一禾频繁逼问。
奈何女人丝毫没有慌乱,亦是没有直接坦白自己的身份。
“难道你好奇为何我可以做出这一副皮囊吗。”
已经震惊到说不出太多话,詹一禾感叹之间声音也开始颤抖:
“你了解风折柳的身边人并且强大到这种地步,这些问题还重要吗。”
也自己回答着:“不重要了,反正不管你是谁我都没办法逃开你了。”
避开不答,女人重新带上面纱。
詹一禾目睹那张已经死去的姑娘的下半张脸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忽然愣了神儿。
等意识再次溜回来,眼前的又是属于女人的原本的双眼。
那双眼睛没有易容过,始终都来自蒙面女人。
虽然知道得不到答案,可还是不像轻易死心:
“在这个世界你究竟是谁?仅仅只是一个安国的将军吗?”
“方才你说不重要了。况且,谁同你说过我来自安国呢。”女人口气倒是安稳,看不出来一丝心虚。
好像詹一禾所说对她完全没有威胁。
心里也开始犹豫,詹一禾心里想:难道风折柳猜错了……
“是……那不是女人的口是心非嘛,我其实还是挺好奇的。”试图再一次发问,循着机会就想要探究面纱之下女人真正的身份与地位,“只靠着下半张脸就可以让我恍惚了眼前,冯明跟我说过天下只有易容女子。所以你如何认识的易容女子?”
“你很敏锐,但却不够聪明。”
“你是第一个说我笨的人。“
“聪明的人不该在比自己强大的未知身份者面前说些对自己生命安全有威胁的话。”
“你不是未知者。”
“可你并不知道我是谁,”女人好奇,在听闻少女说出口这话时候竟然有些心虚的,“难道不是吗。”
少女看穿女人的这一丝心虚,便多了些底气: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清楚你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