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陷入梦境,直面心中恐惧。恐惧着面对死亡,但死亡不足为惜。活着是万事的根本,但若只是空洞的存活也只不过是一副躯壳罢。而辩忠善,勇气,亲人,友情,家国大义,这是后山迷境对闯山者真正为人的考验。恭喜你们,可以上山。”
随后一阵烟雾,六位老者在烟雾散尽后消失。
在快近山脚的地方,还剩下少年几人。
也仅仅剩下少年几人。
一道路径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始的路总是看上去平坦许多。
“看来……我们算是通过考验了?”江亭不确定,歪着脑袋看向冯明。
在冯明江安点头认答后,江亭笑眯眯的看向少年:
“看来酒仙的消息也不准嘛,不是说必须或者回来嘛,咱们全死了不是照样能闯山去。”
“这个吧……”冯明挠挠脑袋,找着措辞圆补,“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主要是我没想到这山这么刁钻,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众人再前。
而再往前的路只有通过梦境的人才通往。在众人身后,有一黑色影子默默注视众人上山。
她隐藏在稀疏树林,粗犷树干之后。
想要跟上,但在迈出一步踏入前面地界的瞬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浓烟阻挡。
心里知道这是后山长老的拦截,想要再往前就会被迫陷入梦境之中。
蒙面的这女人便退了回去,重新回到了树林中,被树干遮挡。
沈安似乎意识到,在这浓烟之后有一股气息熟悉,是曾与自己擦肩而过。
走在她的身边,冯明江安注意到她的神色:
“怎么了?”
在沈安回答之前转头,冯明清晰的看见身后的浓烟。便又言:
“估计是有人来,看见后山没什么新奇的便打退堂鼓走了。这种事常有,闯山的人多,但闯山的人也多惧面对自己的心深处。”
“可方才来的人……”沈安的关注自然不在有人闯山,而是闯山之人,“我觉得见过。”
“见过?”冯明知道沈安不是一个平白无故多心多疑的人,便警惕的与之回忆,“或者是江湖上的某位朋友?”
“不似!”沈安心里清楚,“那人身手快,从被浓烟包围到撤出浓烟之外只用了一刹时。”
冯明江安疑惑:
“难道是江前辈不放心跟了来?”
沈安接受,思索着冯明给的答案缓缓点头:
“有道理,若非单修快剑数年,估计也只有当年这人能这般速度。”
跟在风折柳身边,江亭看见二人在身后慢慢悠悠,便停下来稍等待着。
“睡了一天了,咱们得快些脚程,我怕小贵人自己在皇宫危险。”江亭倒是懂颜色,在说完这话之后,目光不自觉飘向风折柳,“你说呢。”
他自然放心:
“本就是自己有胆从皇城中跑出来的,她没那么容易被挟持。就算遇到困难,除了我们,也会有人去救。”
江亭听得纳闷:
“你说会去救小贵人她的人是谁?”
“符可钦。”风折柳脸上冷淡,从嘴巴里蹦出来这个名字。
“那不是钦符城的小君王嘛,”更是不解,但很快也就想明白,“那你的意思,他的人一直在监视着我们!”
风折柳摇摇头:
“在咱们暗处,没人有本事一直保持监视。那些会对我们有威胁的暗探早就被冯明同我杀了。”
“可你说小贵人身边有……”江亭想问。
风折柳知道少年好奇,便没等着他说完也就直接答了:
“剩下的是宫中养在暗卫阁的,并非刺客,也非暗探。”
“我知道!”江亭兴奋的抢过风折柳的话,“是磬廉老前辈在操持的那事吧!”
“你知道?”风折柳诧异,神色瞬间严肃,转脸看向江亭。
“是啊,”江亭不知少年为何突然深沉,态度也就跟着正经起来,“前辈擅长软剑,我有一儿时伙伴天资聪慧也被选入其中。”
“可你怎么确信在宫里暗卫阁的先生便一定是磬廉老前辈?”沈安也觉得江亭言语中的细节不足以支撑这个观点。
江亭直言:
“我见过磬廉。”
二人将江亭拦下,一人勒住他的一边肩膀。
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在抵达半山腰之前,沈安和风折柳也未想到自己身边人竟然知道些一直没有探究清楚的事情真相。
便将江亭拉住,风折柳转头看得一眼同样在等待结果的冯明江安。
冯明心领神会,一把拦住身后走来的好奇的秦清。
“二公主,您说下山后您得去和亲吧。”倒是会找话题,冯明阻拦秦清的靠近,将她支到旁边。
原先自好奇风折柳几人为何停滞不前,冯明一句话便转移了她的兴致。
“酒仙啊酒仙,i这么聪明,不妨给本公主支个招哦!”
“我是无所不知,不是无所不至。”一边站到秦清的正前面,完全遮挡她看向自己身后方向的视线,冯明言,“这事情总归于你家陛下,若是你当真不想去,撒泼打滚的求求情撒个娇,此事也就能作罢。”
“但我试过了……”秦清脸上罕见的犹豫。说出这话语气却不是伤心,更不是难受。
冯明看着女孩,竟然看出她身上一些藏在心里又渐渐表现在脸上的妥协。
于是试探的询问:
“看你有些难抉择?”
“嗯……”秦清点了点头,缓缓抬眸看向冯明的眼睛,“这个梦总像是一种暗示,虽然说梦里所有的选择都来自我的内心,但却和现实中的我做了正巧相反的决定。”
这话也就说出自己的梦境,冯明很快便能猜到:
“你的梦里,你选择去联姻?”
又思虑片刻,再说着:
“既然你没有逃脱出来,那你是如何死在梦里的?”
观察着女孩儿的脸色,冯明等待眼前人回答。
想着若是她抵触,便不再往下追问着说。
这才,秦清没有抵触,直接说出所谓“大逆不道”的话:
“闻取城险些灭国,以我之身换闻取存亡之际。”
“可既然你选了联姻,为何还会死呢?”冯明往下引导着姑娘的思路,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答案,但询问的目的是想让眼前人想明白。
秦清并不知道冯明所问的目的,还以为是简单的交谈。所以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多心的洒脱:
“因为去往倾昱城的路有人拦,我的生死一线不在于是否选择联姻,而是去往联姻的路上会死,看我是否还要往前。”
听着亲情的答案倒是出乎了少年的意料:
“你一定是当成玩笑,所以最开始跟闹着玩儿似的,随口答应下和亲的要求吧。但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所惧为只身入他国而无依靠,那所有恐惧便正来自是——孤身一人。”
冯明观察眼前人神色。
直到看出秦清终于读懂自己言外之意,便挑明自己见解:
“看吧,你怕的不是死,是孤身与未知。”
“是啊,”现实如此,秦清点头认下自己的内心弱点。陷入自己的思虑中整理脑海中线索,秦清最后坦白内心,“但经过这一梦,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