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还有去年存下的雪水,给几位客人烧一壶热茶。”
老妇人为了感谢钟生为他们家耕地,又张罗着给他们烧热茶。
钟生朝微魏搏侯丢一个眼神,小弟立刻明白了,从怀中掏出钱袋子。
“老人家,你们家中没有牲口,种田不易,我给你钱买牛。”
魏搏侯停住问农人,“一头活牛多少钱,我只知道牛肉多少钱一斤?”
你敢吃牛肉,天打雷劈的烂怂,农人心里嘀咕着,张口道,“二十匹绢。”
魏搏侯挑拣了几颗金块,掂量几下差不多,“拿去卖牛,若是偷偷买酒喝,我打不死你。”“不敢不敢。”农人连忙点头哈腰。
“娘,你在家里招待客人我这就去买牛。”
老妇人看着儿子离开,朝客人解释道,“我儿已经在牛马集市相中一头三岁小牛,就差钱啦。”“哎,咱家这情况,哪凑得起买牛的钱,实在不行,只能去城里的寺庙借印子钱。”
“可印子钱不好借啊,弄不好就是子子孙孙还不完的长生债,全家填进去也不够还。”
她说到这里,水烧开了,又提着黑乎乎水壶,给三人逐一添水。
老妇人拉着钟生说话,刚才钟生为田地松土,又叫小弟送钱买牛,对他们家有恩情。
“这位郎君也是当地口音,莫非从外地回来?”
“不错,去了河东一趟,做些小买卖。”
老妇人看了眼旁边的驴子、驮马,信以为真,“现在还不错,再往前几个年头,哪里是做买卖的年节,稍不留神就遇到兵匪,遭遇谋财害命、客死他乡。”
钟生忍不住说道,“我家中有个祖母,和您年纪差不多大,已经许久没见她了。”
“哟,这趟回家,可要见见她,我也是老人家,老人家心思都是一般。”
“这人一老呀,就觉得孤独寂寞,巴不得小儿辈多回家看看。”
老妇人絮絮叨叨,虽然说的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却给人内心安宁的感觉。
不知不觉,三人都沉默下来,各自触动心思。
魏搏侯靠在驮马旁边,一边抚弄马尾,一边想起了曾经的家人。
曾经,他跟着父母在田地间玩闹,洒水和泥,捏出小人小马、老虎飞鸟。
尽管家中贫穷,却一家人相濡以沫,却过得无比心安,一日三顿咸菜杂粮、草屋破被。
如今,他有了丰厚的身家财富,却再无父母供养,等待他衣锦还乡
崔玉则是想起家中一位长辈,曾为前朝武将,后来社稷倾覆无力回天,便回家族终老。
那位长辈脾气大、嗓门大,直至老死前,都是一副怨天尤人的炮仗脾气
他总说家国败坏,都是世家贪婪索取无度,挖空了社稷的根基,句句都是大逆不道之言。
崔玉却偏偏喜欢找他玩,听长辈将行军打仗的奇遇,斩杀敌酋的战功。
一日,崔玉拿着压岁钱买来的老酒去找长辈,看到他僵死在院子的葡萄架下。
那位长辈没有后人,死后草草下葬,于世间再无任何遗留,如风逝去。
“几位郎君都藏着心事,老身活了这么多年,知道什么都是虚的,唯有身边人才最值得珍惜。”老妇人叹息着,抹了抹鬓间的白发。
“郎君,趁还来得及,快回家看看老人家,别等将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