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
嗡嗡声响,很浅的动静。
宁亦先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才摸起手机打开,不出意料,沈既白发来的。
【下楼,喝两瓶?】
“嗤。”宁亦低眉,懒洋洋动手指。
【等着。】
他慢条斯理把一碗面条吃完,慢条斯理换衣服,轻手轻脚打开大门,慢吞吞下楼。
从他回信息到走到楼下,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
沈既白就坐在8栋对面的花圃边上,脚边一个超市的白色塑料袋,袋口半开。
装着一袋子啤酒。
袋子外散落了几罐,已经喝空。
宁亦斗志昂扬,走过去拿了罐啤酒打开,仰头吨吨吨就空了一罐。
冷眼对方,“喝完再说话。”
沈既白也没二话,仰头就喝。
“现在不到9点,来往都有人,在这里坐了半小时,你妈没追过来?”宁亦给他亲手开了罐,递过去。
沈既白苦笑,“那么多年没见,找你来叙叙旧,行不行?”
“最好别,我怕我的拳头不听话。”
“你想揍就揍吧,我不还手。”
“真好笑,说得你好像打得过我。”
两个同岁的年轻人,靠着花圃边席地而坐。
啤酒一罐接一罐的喝,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说。
夜色渐浓,四周渐渐静谧。
住户家的灯光依次熄灭,光影暗淡下来。
沈既白抬头,看着在夜空游走的月,怔怔地,“是很好笑,我连怎么讨好你这个大舅子的计划书,都做了四版了。”
宁亦侧头,一看就知道这狗玩意儿快醉了,铁定空腹喝酒。
不枉他吃完面才下来,“别想了,沈家配不上我家宁宁。”
不是沈既白配不上。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沈既白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二?三?”
“再喝!这是几?”
“五!”
宁亦冷笑,趁人醉要人命,在沈既白脸上又留下了几块拳打的淤青,拍拍屁股上楼。
“喝完了赶紧滚回你家,别让你妈再来找我妹麻烦。我最不缺的就是兄弟,沈既白,把我惹急了,我真能弄死你。”
“阿亦,”后头,男人躺在地上低喃,“我吃过最好吃的包子,是宁宁给的……最暖的手套,是宁伯母给的……最平等的尊重,是宁伯伯给的……对不起……”
宁亦脚步顿了顿,开门上楼。
他下来,只是想多揍一顿罢了。
母债子偿。
老旧铁门哐当响。
沈既白抬手盖住眼睛,有水光滑落脸颊。
当年爸爸患癌,在医院挣扎了两年半,去了。
留下不少欠债。
屋漏偏逢连夜雨,妈妈又被公司裁员。
那时候家里难得,一把挂面都要省着吃。
他懂事早,知道家里困难,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他开始在自己的伙食费上节省。
不吃早餐,中午啃个馒头是常事。
困难的时候,最能见识人情冷暖。
亲戚朋友对他跟妈妈避之不及。
小区里也有些人,喜欢在背后对孤儿寡母指指点点。
态度一如既往的只有宁家。
那时候他跟宁亦一个班级。
他是学霸,宁亦是学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