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否请出令爱来,与我见上一面呢?”
崔御史看了眼门外那一堆礼品盒子,仿佛刚刚醒过来似的,猛然意识到女儿竟然可以出嫁了,淡淡愁绪涌上心头,“来人,请姑娘过来,给魏国公和国公夫人请安。”
丫头转身下去,没过一会又跑了回来,低着头走进去,俯身道,“禀老爷,姑娘她……她去郊外山上了。”
“什么?”崔御史一听着了急,“什么时候去的?”
不是说过等空了一起去的吗,这怎么自己就溜了呢。
“就是刚才,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进门的时候,姑娘听说您要待客,便给您留了话自己出去了。姑娘说,您就好好在家待着吧,山上虫子太多,您写字磨墨的手不见得会抓那玩意,还是在家陪人说话吧,这个您擅长,抓虫子您不擅长。
扑哧,咳咳咳。
袁夫人被茶水呛得直咳嗽,没想到崔家这女娃儿如此逗趣,回去她一定要去将军府跟老夫人学一学,肯定能逗得老夫人开怀大笑,难怪将军府上下都喜欢这姑娘呢,她要是婆母她也喜欢。
“既然令爱不在府上,那我们也不留了,还得去将军府给老夫人和夫人回话呢,”袁夫人道,“外面的礼物是将军府委托我们夫妇俩送过来的,这是礼单,请崔大人过目。”
崔御史接过礼单,看了两眼,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脑子里面一团懵。
袁夫人偷偷叹了口气,对魏国公使了个眼色。
魏国公咳嗽一声,对崔御史道,“还是崔大人您会养女儿,你是没看见方家那两位夫人的模样,提起令爱简直眉飞色舞,一看就是真心喜欢那孩子。”
他停顿片刻,低声道,“哎,崔大人,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没有个屋里人,女儿大了,该谈婚论嫁了,你身边却连个能商量事的都没有。难得咱们家女儿有福气,不用你操心,就被方家看中了,这是多好的事情,你说是不是?别人家挤破脑袋都不一定能入得方家的眼,也就是你,你这人嘴巴不饶人,为人却是杠杠的,那没话说。方家看重的一是你们崔家的门风,二是令爱的性情,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这不,就等你点头,便要我夫妇请回令爱的名字生辰,要请大师测算的了。”
哦,还要女儿的生辰八字。
崔御史如梦初醒。
恍惚记得自己当初娶兰儿她娘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
连忙站起来,刚要吩咐人拿来笔墨纸砚,又停住,问魏国公道,“就这样写下来吗?”
他记得好像要用红色的纸来写。
魏国公和夫人同时叹了口气。
没想到铁面无私逮着谁怼谁的崔御史,在家事上竟然是这样一副懵懂的模样,也是个可怜人。
于是一番指点,将崔兰儿的名字,生辰八字,甚至出生地,全都罗列清楚,由袁夫人拿着,夫妇二人这才再三与崔御史说着恭喜有福气的话,告辞而去。
傍晚,崔兰儿从郊外回来,飞一般地跑进她爹院子,一手一个抱着俩瓶子,里面装满了蜈蚣和蝎子,“爹,爹,您看,看我今天抓了多少。怎么样?我厉害吧?”
她得意地冲崔御史挤了挤眼睛,“爹您放心,等我把它们养好了,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璃姐姐说大皇子人傻钱多,况且这些东西弄好了还可以拿到战场上去呢。到时候我多卖给大皇子几批,给您攒钱,给我娶个小娘回来。对了,还得留出一份来给璃姐姐,要不是她,我们也不知道这些玩意还能卖这么贵的对不对?”
叽叽喳喳说完,她将两只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这才奇怪地抬头看了她爹一眼,“咦?您今日怎么不念叨我了?”
崔御史看着无忧无虑的女儿,心里突然百感交集,伸手摸了摸她头发,声音温和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以后可得改改了。”
崔兰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爹可从来没对她说话这么温柔过,今天这样太不对劲,有问题,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