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涟漪房中。
傅主梅为他运功已过了大半个时辰,闻人壑甚是心焦,换了是旁人,源源不断的使用真力救人,恐怕早已力尽衰竭,但傅主梅显然并不在想何时会伤到他自己,而只是在想尽力逼出碧涟漪胸口邪门的真力。
但他运了如此久的真力,只见碧涟漪胸口起伏,那焦黑的伤口与胸口略显苍白的肌肤相映,观之十分可怖,却不见好转。闻人壑在碧涟漪全身大穴下了十二支银针,配合傅主梅的运功,只能勉强阻止碧涟漪胸口那剧烈的热力不至于过度侵入他的气血,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新的办法。
柔和的阳光渐渐地倾斜,冬日的阳光总是分外温暖,慢慢的照入房内。碧涟漪的呼吸逐渐急促,纵使傅主梅和闻人壑全力施为,也终是难以阻止他的伤势开始逐渐恶化。
一道人影随着阳光慢慢的映入房内。
闻人壑回过身来,站在房前的是红姑娘,他打心底不喜欢这个效忠风流店的年轻女子,眼见她站在门口,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碧涟漪身上的银针已经插完,有傅主梅在此,料想这女子也不敢对碧涟漪如何。
傅主梅虽在运功,却尽可以睁目说话,眼见红姑娘站在门口,很想对她笑一下,但又怕她突然生气,于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红姑娘见状,极淡的一笑,缓步走了进来。
碧涟漪慢慢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阖上。傅主梅觉得他胸口的真气略略一乱,随即宁定,心里顿时说不出的佩服,如果换了是他受了这种很可能治不好的重伤,心爱的人来看望,心情一定会很激动吧?
“你……”红姑娘弯下腰来看碧涟漪,声音很轻,“快要死了吗?”
“咳咳……”碧涟漪睁开眼睛,“是。”
红姑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仿佛在试探他有没有说谎,看了一阵,她缓缓的道,“你……你要是为了我去死,或许……我是不会来看你的。”晚风吹拂,她伸手挽了一下头发,那姿态很娴雅,“就像我如果为了尊主死去,他也一定不会来看我一样。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你还可以为了别的东西拼命……”
傅主梅呆呆的听着,他似乎听得有些懂,但大部分是不懂的,很认真的反驳了一下,“啊,你在说阿眼吗?他不会喜欢你为他死的,他会很难受的。”红姑娘没有理睬他,仍是淡淡的道,“这就是男人吗?”
“我不会让碧落宫受任何损伤。”碧涟漪的眼神很平静,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受的是无药可治的伤,也仿佛并不觉得痛苦,“只是如此而已。”红姑娘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就算自己受到这样的伤也不怕?”碧涟漪道,“不怕。”
“你不怕死吗?”红姑娘低声问,“这样就死了,你这一生什么都没有,只为碧落宫而活,不遗憾吗?”碧涟漪闭上眼睛,声音虽然很轻,却依然很低沉,“不遗憾。”红姑娘看着他,他的确连睫毛都未颤动一下,“你……你真的是个很坚定的人。”她的声音起了一丝轻颤,“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害怕过?从来没有不甘心,从来不患得患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