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下午,唐俪辞再次带着他自己的血清入宫,妘妃的毒伤已经有所好转,眼见他再次带药而来,妘妃屏退左右,让唐俪辞把药注入她的血液之中。等一切妥善完成,妘妃垂下帘幕,轻轻叹了口气。
“妘儿可觉得身上好些?”唐俪辞柔声问,他依然白衣珠履,今日的衣裳绣有浅色纹边,纹边的纹样乃是团花卷草,吉祥华丽。妘妃幽幽的道,“好些了。明日午时,翠柳小荷熏香炉旁,我会把绿魅……”唐俪辞打断她的话,“不必了。”妘妃微微一怔,“难道你——”唐俪辞举起一根手指按在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那给你下毒,逼迫你取绿魅之人可有继续传话于你?”
“有。”妘妃撩起了水绿色的垂幕,目不转睛的看着唐俪辞,他取得了绿魅,那是怎么取得的?真有如此容易吗?唐俪辞眼神下垂,眼角却轻轻飘起,“你怎么答复?”妘妃长长吐出一口气,“我说——”她缓缓的道,“我说唐国舅正在给我治病,我已经有了起色,所以……不怕艳葩之毒,绿魅我是不会取的,我没有那么大胆子去动皇上的东西。”唐俪辞微微一笑,“他的反应呢?”妘妃摇了摇头,“自从我回过这番话之后,戚侍卫的小侄子就没再来过,不过我想……”她低声道,“我是把你……害了。”
唐俪辞有法子解艳葩奇毒,或许他也能解其余两种剧毒,任何人都会做如此想。所以他们放弃妘妃和绿魅,改而针对唐俪辞可能性很大。唐俪辞并不在意,柔声道,“那明日翠柳小荷熏香炉旁的消息,你原是如何安排的?”妘妃的眼神很萧索,“我本是想叫夏荷替我将绿魅送去,但我不曾说过交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唐俪辞眼神流转,“哦……绿魅那边你可以罢手,但翠柳小荷之行仍然要去,今日午时就可以去,我会在翠柳小荷等人。”妘妃幽幽的道,“你总是要把事情解决得如此彻底吗?也许你我默不作声,他们心知失败之后就会退去。”唐俪辞负袖转身,柔声道,“妘儿,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息事宁人。”妘妃抬起视线,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我说过很多次,你这脾气不好。”唐俪辞缓步离去,“嗯……可惜……你从来不能说服我。”
他走了。
妘妃目中的眼泪滑落面颊,这是她第几次为了他哭?她已数不清楚。
可惜……你从来不能说服我。
这句话很残忍,却不是她听过的最残忍的一句,他曾经对她说过多少让人伤心的语言?而可笑的是……她能一一听入耳中,心底深处始终存有一丝一点的喜悦——他对她毫不掩饰,是不是对他而言,她与旁人仍是有些不同?
毫不顾忌的伤害,也是一种感情吗?
至少他救了她的命,她对他来说并非单薄如苇草,不管是为了他日后的利益、是为了国丈府、或者是为了他的大局,至少……他救了她的命。
那就足够让她继续活下去了。
唐俪辞离开慈元殿,脸上略含浅笑,似乎心情甚好。今日所输入的血清之中,含有绿魅珠的粉末,妘妃身上的剧毒应是无碍,剩下的只是必须在翠柳小荷解决的问题了。离开慈元殿不远,问心亭中有人等候,眼见他出来,拱手为礼,“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