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残破的脸，也用尽力气回应他的温柔，他冲她一笑，随即走向早已急不可耐的巨怪。

“轰——”

巨怪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它的猎物，兴奋嘶吼，它猛然扑下。

“吭哧——”

利齿撞在地面上，碎石四溅。

目睹他被吞并，她瘫坐在地，一夕千念，百感交集。

他竟然真的一动不动，任由巨怪吞噬。

巨怪很亢奋，它仰天长吼，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嗜血烈鹫发出的死鸣声，猩红的眼珠，很快就注意到了另一只猎物。

她没有跑，就像答应他一样，她说会陪着他，他信了，那么她也一定不会食言。

巨怪好像也知道猎物没有逃跑的可能，它放慢了动作。

而她也确实一动不动，任由巨怪慢慢靠近自己，跟他一样，坦然地接受这个荒唐但又无奈的现实。

“呼——”

巨怪随意一个动作，就带动一阵疾风。

少女的长发，随风肆意。

“噗嗤——”

血液四溅，洒满了少女的身体。

“噗嗤——”

滚烫的液体再次涌出。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皮肉被切割，血液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血液染红了视眼，但她还是看见了眼前惊人的一幕，少年竟然从巨怪模糊的血肉里爬了出来。

锋利的匕首，就像他的餐具刀。

“啪！啪！啪……”

无数块大肉落在地上。

那张染满污血的脸，早已分不清是巨怪的血液，还是他自己的。

他忽然顿住，他望向她，似乎在祈求什么。

很快，她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背过身。

她总是能很快地察觉到他的想法，然后快速地做出反应，用温柔得体的方式保全他敏感脆弱的自尊。

“呼哧、呼哧、呼哧……”

她听着身后的声音，垂下了头，泪水啪啪落下。

而他，即便无数次想吐出来，但还是忍着恶心，将巨怪的肉一块块吞下……

是啊，他们早已不可分割，他们是身体的一部分。

不是它吞并他，就是他吞噬它。

黑夜，就像一张巨大的灰布，无声地笼罩着一切，分不清是黑夜的深沉，还是被黑夜包裹的人们的孤寂。

当声音消失，她才缓缓转过身。

看到那个金发少年落寞地跪坐在血泊肉沫里，左臂上的印记发出炙热的红光，他的身体冒着鬼魅的黑气。

巨怪的瘴气填充了他满是孔洞的身躯。

他的身体完整了，他完成了合并，但他也彷徨了。

他第一次战斗，第一次印记开封，第一次越阶升级，第一次将一头巨大的怪切块整个吞下，第一次遇到这么荒唐的事，却即将成为他余生的一辈子。

他抬起头，无助地看向她。

那双黄色的瞳也在巨怪瘴气的作用下，变成了金红色。

她看出了他的惊恐，她毫不犹豫地爬起身跑向他，温柔地将他搂入怀里。

“没事的，会适应的。”

她温柔安抚。

他依旧没有说话，就像空间与她相处的时候一样，非常安静，安静得像一具尸体。

但此刻的他，再也无法忍耐，他颤抖着身体，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