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拉近距离的两人,一起回到三楼岁妤的房间。
代珩迅速洗了个澡,美美抱着岁妤打算睡个回笼觉。
后面走进浴室的何斐燃无声垂眸,到底做不到那么厚脸皮和死缠烂打。
洗漱时间权当心理暗示的空隙,等他想要走出来睡到岁妤另一边时,不知为何没有关紧的门便冷不丁被推开。
孟庭柳的身影站在门口,走廊智能灯亮起,逆光站着的高大身影便更显眼压迫。
显露于眼前的景象太过叫人心惊胆颤,惊得他都诧异自己是否已经眼花了。
否则,怎地会见到从来都没有交集的两个男人,全都舔着脸出现在岁妤房间内?
照这副样子,绝对不是今早才来的。
甚至,何斐燃在见到门开后,只冷然瞥了他一眼,便极淡然地转身也上了床。
里间的隔断被推开完全显露出里面大床上的景象,两道高大身影一左一右,将乖巧睡着的女孩尽数揽入怀中。
好似这只是最不足为道的寻常早间一般。
怔怔站在门口,孟庭柳气息不稳,便被从身后来的一阵力道推开些,见喻风禾从容自若也走了进去。
这下,不正常的似乎只剩下他。
窗外的风呼啸着被挡在透明玻璃落地窗外,室内一如既往温暖。
变天了。
岁妤从睡梦中醒来,眼前黑乎乎一片,从耳畔听到的气息却有好几道。
这是......
转瞬间,各种猜测和念头便在岁妤脑子里转了好几圈。
除了身边紧紧挨着的两道呼吸声,热源不断从身旁传来,还有熟悉的气味。
从昨晚的情形来看,约莫是何斐燃与代珩。
几道气息里最不平稳的,应当便是孟庭柳。
如此,便只剩下喻风禾的态度不甚明显。
这暂时可以搁置,当务之急,便是将此等场面先度过。
她仍然可以当作先前那般,在其他人面前装作一切都是被迫的样子。
反正除了代珩,就连何斐燃,也只是大概知晓她在装模作样。
但......那不是岁妤想要的,也并不会对例如孟庭柳等人产生颠覆性的冲击。
她要的,是最大限度得到这几个人的喜爱和包容。
喜欢到可以为她抛弃所有底线。
这一点代珩做得很好,其他三个......暂时未知。
当下,便是一个最好的试探机会。
思及此,岁妤已然有了接下来的决断。
在沙发上沉默坐着,权当自己只是一架木偶的孟庭柳眼神自始至终便一直凝在床上睡着的女孩。
自然,察觉到女孩睡得极好、隐隐沁着粉色的轻薄眼皮下眼珠转动时,他是率先发现的。
“岁岁,昨夜睡得好吗?”男人的声音暗哑,听起来格外叫人揪心。
不要骗我。
不要骗我。
不要骗我。
“嗯,昨夜我们分开后,我洗漱完就睡着了,怎么了嘛?”
女孩的语调柔柔,却不容拒绝地一刀插进孟庭柳心口,血肉模糊。
他只能听见自己近乎低喃着自虐般再次确认,“昨夜,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没有呀。”岁妤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长发披散,一派娴静无辜。
一道坐在他身边的喻风禾眸光沉下些许,倒并未在此间事上多做纠缠,抬手在桌边敲了敲,告知自己也在。
“今早医院那边来信了,说符合配型的肝源已经到位。”
“岁岁,伯母的手术,可以着手准备了。”
岁妤的注意力顺理成章转换到这件事上,下意识倾身便往喻风禾说话的方向上去。
只是没料到,被子被身后重量压着,一时情急没跟着自己的力道往前扯,反倒是岁妤,因为这点力道往后倒。
雪背上贴着热度极高的一具胸膛,淡淡的乌水沉香清苦的味道席卷而来,萦绕在岁妤鼻侧。
像是这时才陡然想起还有其他两个男人昨夜在这里过夜似的,女孩脸上明显出现了错愕和惊慌的情绪。
孟庭柳胸膛起伏,急急丢下一句“我下去看早饭做好没有”便匆匆离去。
听在岁妤耳中,便活像自己被厌弃的语调。
沉浸在自己好像又要让别人失望的痛苦中,总是压抑着的那些绝望情绪便顷刻间涌上。
脸上血色陡然消散,连唇色都变得苍白,抑制不住地轻喘两声后,她竟软软地倒在了何斐燃的怀里。
已经走到门口的孟庭柳仍心乱到不行时,便陡然听见一声恐慌到极点的惊呼,“岁岁!”
他身体滞涩地转过去,在他急剧扩大的瞳仁里,是浑身无力、连呼吸好像都接近消散的岁妤。
......
“嘀——嘀——嘀——”
心脏监护仪的嘀嘀声让人心跳都紧跟着停顿。
喻风禾不是脑方面的专家,只能呆愣在原地等待医生下判决。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毫无用处。
曼瞮的“神医圣手”,就是一个笑话。
检查完岁妤全部身体情况的医生刚刚放下笔,就见几个身上气势极重的男人目光都投注过来。
年近半百的他有点莫名,自然没把关系往比较猎奇的方向上去想,就当作是病床上女孩的家人。
“她脑子里一直有撞击过后形成的血块,这次应该是恰好情绪过于激动导致一团血块散开变成了好几团。”
医生的表情很严肃,对喻风禾这个后辈很看好,自然就会把最坏的结果都一一告知。
“这种情况,她必须做手术,但是成功率......”
“最坏的结果就是永久性失明,并且还不确定是否会有其他并发性病症,毕竟你也知道,脑部领域的很多课题,一直还是个未解之谜。”
一句句话,似乎都变成了最尖利的宣判,宣告着他们的死刑。
尤其是孟庭柳。
掩面颓然坐在沙发上,强撑着朝身边的特助嘱咐道:“动用孟氏所有的能力,去请关老先生出山。”
“关老先生?如果是他的话,这场手术的成功率可能会提高许多!”
关友辉,业界脑部领域的泰斗,七十岁高龄依然坚守医疗最前线。
只是因为两年前的一场意外,从此不再上手术台。
在这里面的几个人里,也就剩下孟家和他私交甚笃。
何斐燃垂眸,有条不紊将现在的情况理顺发送给自己的助理,“去查清楚关老先生所有的资料。”
如果私情不可行,他不介意动用其他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