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靳城,迟绪仿佛一只重获自由的鸟,而回到靳城,这个城市就像一座巨大的囚笼,把所有的自由都剥夺,哪怕是这个她一手打造的,只属于她自己的家,也不能叫她感受到半分欢愉。
她习惯性去酒柜提溜出一瓶酒,酒香才钻进鼻子里,又想起八点半还要送个窝囊小牛马去上班打卡。
酒塞子又塞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家里的存货烟。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正正好的,迟朝萍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大意是说家里请人算了时间把老房子推了。
和上一世没有任何区别的发展线,非要挑个区别,大概就是时间。
迟绪挂了电话,坐在躺椅上思索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乡下事不过是闲着无聊推了把手,正巧她有个同学毕业后考公分配去了镇政府,挑个政策去下属的村里查一查危房还是可以操作的。
电话里,迟朝萍问她:“这个房子,爷爷肯定是要盖起来了的,你不出点钱吗?”就算迟绪没有,简卿柔肯定会为她存钱的。
迟绪还是那句话:“我没钱。”
迟朝萍:“那你妈……”
“爷爷奶奶当年不是把她骂的很惨吗?”迟绪有些好笑,“说她没用,说她管不住我爸出轨,每一次我去乡下都要这么同我讲的,现在怎么又惦记她的钱了?她可是嫁到别人家去了,现在是别人的老婆,同我们迟家有什么关系,你啊,少管我妈出钱不出钱,也别给她打电话,自己想出就出点,不想出也没事。”
反正还有她这么个一毛不拔的不孝孙在底下垫着呢。
迟朝萍大约是想为父母说上两句好话,洗一洗,奈何迟绪就是不给她机会:“姑姑我这有事,先挂了。”
挂完电话,快速去冲了个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开门时,正正好瞧见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同清明依依不舍的林霁予。
迟绪:……
抬腕看了下时间:“姐姐,现在才八点出头,你要提前也不至于提前这么多吧。”
一看手机,果然,一隅app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提醒门口有陌生人逗留,也怪她没把林霁予录进门锁里。
林霁予起身,笨笨呆呆的样子叫迟绪无言,“过来过来,录个门锁,免得总被当成陌生人。”
app提醒的烦死人了。
这个时候的林霁予还在呆呆的想:提前出门还有这种好处。
配合着迟绪把自己的信息录进去,站到门锁前就能听见智能女声说上一句:“欢迎回家,主人。”
忽然有种和迟绪缔结了某种契约的错觉,她把门关上,再度刷了刷脸。
“欢迎回家,主人。”
迟绪:……
要不是她全程在场,她都怀疑林霁予是不是中了什么压了许多轮的彩票头奖。
“至于么林霁予,下次不要提早那么多,知道了吗?”
林霁予下意识点了头,随后又问了出来:“是指……”
“和任何人,包括我。”迟绪指了指自己,“说好的八点半就是八点半,不要迟到,也不要提前,太卷了。”
一点都不松弛。
“我记下了,”林霁予再度把迟绪家的门关上,特意矮了矮身子,把脸凑近门锁。
“欢迎回家,主人。”
迟绪:……………………
“走吧,跟我去吃早饭。”
原本她是想去小区楼下买点的,看林霁予这样, 十有八九也是没吃。
“不吹头……”
“闭嘴。”
林霁予听话闭了嘴,可眸光还是时不时落在迟绪湿哒哒的头发上。
外衫被湿发打湿,留下斑驳水痕。
话是一句没说,眼神替林霁予说完了,迟绪揉了下额角:“霁予,今天想吃什么包子?”
“青菜包吧。”林霁予偏爱素馅的包子,通常会买白萝卜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迟绪穿了身墨绿色的风衣,忽然就想吃青菜香菇馅儿的。
迟绪哪里会知道林霁予会因为一件衣服定了早餐,她在小事上一贯不想认真太多,“下班提前十五分钟发消息给我,我去接你。”
前段时间林霁予都是蹭她车开的,今天是她送,那么——
去接一下也无可厚非。
“你不补觉吗?”
“补了晚上更睡不着,不用你想那么多,说了去接你你只要告诉我时间就行了。”
迟绪再度感受到了来自林霁予的“想太多”,又唠叨又啰嗦,这就是传说中的“事儿精”啊。
商湜还没有回去,依旧在靳城停留,她像是掐准了迟绪的时间,在迟绪送完人过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她的见面申请。
见面地点好死不死还在黑天鹅。
迟绪心里犯嘀咕,这家伙不会哪儿都没去在酒店泡了三天整吧。
“原来我在学妹眼里是这样的,怎么办,好伤心。”商湜捂着胸口,伤心欲绝,尤其夸张。
迟绪:“……你少戏多。”
但她没想到,商湜竟然穿得挺人模狗样的,月白色的吊带长裙穿在身上倒是有几分仙气飘飘的气质。
过去不是没有到酒店提溜商湜的时候,通常就是被子遮一遮,再不就是浴巾裹一裹,今天还挺隆重。
“说吧,找我什么事。”迟绪点了烟,顺带把烟盒丢给了商湜,“没心情陪你玩学姐学妹的戏,说点人能听懂的。”
商湜也是习惯了迟绪刺人不好听的话,笑着从迟绪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直到第一口烟雾吞吐完毕,才见了山:“我那窝囊大表姐是不是喜欢你?”
迟绪轻嗤:“她喜不喜欢我,关你什么事?你喜欢她?这是不是有点小众了?”
商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