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武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海棠柔软的后背,脸上满是无奈与沧桑,缓缓地说道:“这个恶魔世道已经让我不可能有安稳的日子过了。到处都是欺压良善的恶霸,横行霸道的军阀,贪婪无耻的官僚,心地狠毒的恶吏。我只有行走江湖,以手中的刀枪,杀,杀,把这世上该杀的坏人都杀光了,只有这样,太平日子才会到来,我们才能厮守一生啊。”他的声音中透着坚定与决绝,仿佛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海棠,我真的希望你能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可是,我又怕我哪天就死了......”文之武紧紧地抓住住了海棠的双手,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渴望。那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示出他内心的急切。
“之武哥,不许乱说。你会长寿百岁的,我愿意给你生一炕的娃娃,我打心眼里愿意啊!”海棠毫不犹豫地回应着,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穿透这黑暗的世道。
“海棠”,文之武又一把把海棠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却又充满力量。
海棠不再哭了,但泪水还是顺着眼角不住地滴淌着。那泪水仿佛是喜悦与悲伤交织的倾诉,是对命运的无奈和对爱情的执着。她闭着双眼,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如同轻轻扇动的蝴蝶翅膀。她的样子已经告诉文之武她幸福极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只剩下他们两人相拥的身影,沉浸在这短暂而又珍贵的幸福之中。
屋外却又传来三声轻轻地叩击门板声,那声音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文之武抬头一望窗户,只见外面的天空已经泛起了白色,那白色如同宣纸被渐渐晕染开来。他转过头,满怀愧疚地对海棠说道:“我必须走了,天亮了。下月月黑时若没有情况我再来看你。”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不舍。
海棠心里清楚,县府保安队一直在通缉捉拿文之武和他的弟兄们,她也深知天亮之后可能会有诸多意外发生,便不再拦阻。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动作麻利地穿好衣服,送文之武到了屋门口。
文之武回头又深情地亲吻了一下海棠的脸颊,那亲吻饱含着他对海棠的深深眷恋。随后,便一转身和自己的护兵“嗖“地翻过墙头,眨眼间便没了踪影。那敏捷的身姿如同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着文之武走了,海棠的心里嘎哒一下又空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她倚在屋门框上,目光呆滞地呆呆望着文之武他们跳墙走的方向,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那泪水仿佛是她内心无尽的思念与担忧的宣泄,一直流淌着,直到太阳高高地升起,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却也无法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
“海棠,你站在那干嘛呀?怪冷的天,别想不开,再冻坏了身子可咋办!”六婶子那关切的声音在墙外响起。六婶子站在海棠家的墙头外,目光中满是担忧。海棠家的墙头因为杨三爷死前一直等着翻盖新房,所以在她和天明结婚时也没加高,总共也没一人高。
“海棠,你六叔让我喊你到家里去吃饭,他担心你一个人又勾起那伤心的事,快点啊,饭都熟了。”说着,六婶子转身回家去了。她那匆匆的脚步,仿佛也带着几分急切。
听到六婶子这么一说,海棠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恍惚。她便急忙折回屋里,褪下戒指和玉镯子,小心翼翼地藏在被窝里面,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秘密。然后匆匆洗了把脸,用梳子简单地梳了梳有些凌乱的头发,顾不得收拾炕上那凌乱的被褥,就锁门去了六婶子家。她的脚步匆匆,心中却依旧装满了对文之武的牵挂。
刚一进门,海棠就听到狗子那清脆稚嫩的笑声,如同春日里的黄鹂鸟啼鸣,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沉寂。原来,六叔正满脸慈爱地哄着狗子玩呢,那画面温馨而又美好。
“六叔”,海棠略带羞涩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正在专心逗孩子玩的六叔听到了海棠这声呼喊,连忙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热情的笑容,亲切地招呼着:“海棠,快进来坐。”
狗子看到妈妈来了,便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抱住了海棠的大腿,扬起那张粉嘟嘟的小脸,满是期盼地望着妈妈,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妈妈。”
海棠看见孩子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软,赶忙要弯腰抱起狗子。这时,六婶子惊疑地问了一声:“海棠,你这是咋的了,咋脸色儿那么难看呢?昨个儿下午还好好的呢。”
六婶子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着实惊着了海棠。她的心里猛地一紧,像做了贼似的,海棠迅速低下了头,不敢与六婶子对视。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瞬间像被火烤着一般滚烫,仿佛能煎熟鸡蛋。
海棠低头使劲搓着衣角,那衣角都快被她搓得变了形。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打在地上,也砸在了她的心上。
六婶子见此情景,也不好再问,心里虽然满是疑惑,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便转身到外屋大锅里端了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摆到了炕桌上,嘴里不停地叫着:“海棠,赶紧趁热吃了,别饿着。”
海棠闷着头,一语不发,如同一个木偶般机械地吃了一点饭,那饭菜在嘴里如同嚼蜡,毫无滋味。然后,她就和六叔六婶告辞,领着狗子回家了。那离去的背影,显得无比落寞和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