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会儿看到这两个肮脏的僚人头目一脸慌张的来见自己,玉拉托琚虽然心里不屑,表面上还是很和蔼的问,“两位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需要我帮助?”
田家炳和侬一刀似乎被玉拉托琚那神一般的微笑所迷醉,差一点跪下来,强自镇定好久才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很王八,全身王八之气呀,两个人定定神说道,“王子殿下,现在官军已经到了,估计明天就会和我们开战,我们特来拜见王子殿下,请王子殿下给我们一些指示,我们应该如何做。”
玉拉托琚一脸神棍样,悲天悯人地说,“本来我奉天神的旨意,来到这里,是要扶助我们的黎人同胞,自古汉人在中原我们九黎人在山里,各安其事,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现在这些汉人官府偏偏要逼着我们离开赖以生存的大山,要夺走我们的寨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我们黎人要拿起武器,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些野蛮贪婪孱弱的汉人,让他们知道知道,今天的大山究竟是谁家的天下!”话语说的那么的蛊惑人心,简直是,连他自己都要信了。虽然,玉拉托琚其实是个羌人,并不是九黎人的后裔,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谁又敢质疑呢。
顿了一顿,玉拉托琚又说,“明天出兵,我带一万神兵藏在你们的队伍中间,你们先放心的打,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给你们信号,你们分开阵列,留出一条通道,我带人马杀出来,给汉人一个狠的,叫他们从此不敢正眼瞧我们的子民。”
侬一刀和田家炳得了指点,兴高采烈心悦诚服的离开了,他们对第二天的战斗一下子就充满了信心,是呀,有天神帮忙,我们怎么会输呢。
春天的早晨,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懒懒的不想动弹,侬家和田家的人马浩浩荡荡走出山谷,就像海浪一样一层接一层密密麻麻,在山前足足排列了好几里,这才排出来五万人马,前军是侬家的长子侬学求的一万猎叉兵,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猎人,身背猎弓,手执猎叉,身上是猛兽的皮毛制作的衣裙,虽然看上去很奇怪,但是也有那么一丝血腥的杀气。
后军是玉拉托琚的一万神兵,之所以叫神兵,是因为这些人都穿着很奇怪的神袍,雪白色镶着金边,看上去很像庙里的那些护法使者,一个个表情庄重,嘴里念念有词,神神叨叨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柄九环锡杖,在风中摇晃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很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玉拉托琚本人坐在一头雪白的水牛身上,身穿白色的绸袍,头顶白色的包头,项上挂着金环,银饰还有天珠之类的,一身的珠光宝气,宛若行走的周大福展柜。玉拉托琚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侍女陪侍,两个人一个是红衣红裙,名叫吉祥,另一个绿衣绿裙,名叫如意,两个人都是一脸沉醉的仰视着自家的主人,就像是信徒看自己的神主。
中间的部队有三万人,分别是田家炳的两万人,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黑布包头黑色衣服,手里拿着开山刀,一个比一个彪悍,杀气腾腾的,除此之外还有侬一刀的一万藤甲军,都是身穿藤甲手拿短刀,但是因为受上一次失败的影响,生恐被火攻烧死,所以藤甲都被包裹上了厚厚的烂泥,拿来防火,防不防火没人知道,反正这些淤泥真的是很臭,臭气熏天的,弄得其他军队都和他们离得远远的,生怕给熏晕过去。
相对而言,对面的官军的人就少了很多,刘骏统共带了四万人来征讨侬家残余,半路上也有不少熟僚的人来投奔,刘骏本着兵贵精不贵多的原则,留下了那些不错的好苗子和少量精锐随从,对于那些大队人马就婉拒了,所以前前后后也只有四万五千人,这四万多人也没有全部出阵,反正战场就这么大,人多了光剩下罚站了,没个锤子用,所以刘骏只带了两万人出阵,后军是百色人韦世豪率领的五千步兵,中军是刘骏和冼琳儿的一万联军(这其中各有五千,分前后排列,前边是杨小瓜亲自率领的五千苍梧营,后边是冼家的五千枪兵);马锺带着五千轻骑兵(因为在山区,所以都是骑的水牛)在侧面山坡上压阵,而刘骏本人则是坐在一匹乌骓马上和冼琳儿并辔而行。最近两个人总是黏在一起,打得火热,冼家人乐观其成,并没有阻止,反正他们对这些男女关系的其实没有那么在意,要是能留下一个汉家王子的血脉的话,其实对冼家日后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然啦,刘骏其实还小,情感处在朦朦胧胧的状态,只是本能的对这个聪明率直的小姑娘有好感,最后能不能发展到婚嫁,那还很难说,一切要看缘分了。
双方阵势对圆,田家炳纵马而出,站在队伍前列冲着官军的阵营喊道,“对面的汉家军队,我是田家的头人田家炳,叫你们的头领出来答话。”
刘骏一看人家叫自己,自然是不能怂,和冼琳儿低声吩咐了两句,一声令下,人群分开一个口子,刘骏和冼琳儿两个人同时催马前行,来到战场中间,冼琳儿拉住了自己的枣红马的缰绳,拔出长刀警戒,她虽然年轻漂亮,性格纯真,但是能够统率十几万户的山民,自然不仅靠着血统,本身的武功智慧也不是盖的,在整个广南的僚人之中也是有名的能打,是个很彪悍的小婆娘。
刘骏面对着田家炳微微一笑,“田家头人,我就是朝廷的武陵王,广州刺史,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田家炳看着眼前的少年,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四岁,稚气未脱,但是年龄掩盖不住他的英武之气,虽然衣服很简洁,并没有多华贵,但是整个人有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气度并不比穿金戴银的玉拉托琚差。
田家炳咽了咽唾沫,鼓足勇气说道,“你这汉家小儿郎,不好好的在你的中原待着,非要到我们僚人的地盘上撒野做什么?我们僚人千年以来居住在这莽莽群山中,我们是大山的主人,自由是我们的权利,你无故带兵来打我们,天理何在?以我之见赶快退兵吧,你看看我们多少人,你才多少,小猫小狗三两只也想翻起浪头来?”
“哈哈哈哈!”刘骏哈哈大笑,他和杨小瓜不一样,杨小瓜受前世老师的影响不喜欢辩论,更喜欢依照本心,什么是依照本心?其实就是我认定了的事情就干,没工夫和你废话,谁叽叽歪歪的就让他闭嘴,老老实实听我讲道理,就这么简单。刘骏的成长经历不一样,所以更喜欢以德服人,自然是擅长辩论,他微微冷笑,“你这话说的不对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里有什么你的我的,再说了,你们僚人难道不是女娲伏羲生的孩子吗,那和我们汉人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本王就是看到九黎人日子过得太艰苦,吃上顿没下顿,这才颁发给大家土地,教给大家种田织布,好让大家有饱饭吃有衣服穿,这有什么不对了,反而你们,不但自己不好好过,还要抢劫逼迫其他的九黎人,不让他们过好日子,你们就是九黎人的败类,本王奉天讨逆,给九黎的贫苦百姓伸张正义来了,你们识相的赶快跪下投降,本王免你死罪,还给你平民的待遇,否则的话,别怪本王无情。本王的话说完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说完不等田家炳回应,转身就走,在冼琳儿的保护下回归本阵。
这一番话说的田家炳张口结舌,也难怪,他一个近乎文盲的奴隶主,哪懂什么道理,这些话还是跟玉拉托琚学的,哪里是刘骏的对手,等他面红耳赤的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对应的话的时候,人家刘骏早就回到阵中,和冼琳儿喝茶聊天半天了。众人看着田家炳傻愣愣的站在中间半天不说话,不由得发出一阵哄笑,就连对面的田家人也觉得自己的头人很丢脸,大有保持距离,申明彼此不熟的趋势。
田家炳恼羞成怒,拔出刀子来向空中一举,“给我上,杀光汉家蛮子!”